范同今天来得很早。

    午时未到,他就呼朋唤友领了一群亲朋杀到了知味轩。

    “不是我跟你们吹,这家知味轩的酒菜,简直绝了!”

    “尤其是那东坡肉,吃一块保证能把你们的舌头馋下来!还有糖醋鱼,那滋味儿……啧啧啧!”

    这一次,范同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请来的全是自家亲戚,堂兄堂妹,表兄表妹,凡是能够威胁到他订餐位置的外人,一个也没带上。

    在跟这些兄弟姐妹们吹嘘的同时,范同自己也很没出息地流出了口水。

    自从昨日尝过李丰满的手艺之后,中间的两顿饭他都有点儿食不下咽,吃什么都没滋味儿,现在肚子正饿着呢。

    “同弟,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般神奇,到时候若是我们吃到的菜色与你所述相差堪远,可别怪我等不给面子,掉头就走!”

    说话的是范同的堂兄,范犁。

    “就是,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瞎耗。上次你把望江楼吹上了天,结果怎么样,还不就是那样,还不如咱们府中的厨娘做得好吃。若不是这几日他们弄了一个什么‘叫花鸡’,我都快忘了这涪川县还有一个望江楼存在。”

    这是范同的表弟,说起话来也是不给一点儿面子。

    大家都知道范同有爱吹牛的毛病,没有的事情都能让他吹上天,天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在夸大其辞。

    这次若不是被他缠得没法,且又是他来请,再加上他们也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天价饭菜,说什么也不会到西市这么偏僻的街道来。

    “放心,保证你们不虚此行!”范同拍着胸脯保证,“实话告诉你们,本来这两桌我是准备请府君还有族中的长辈的,结果府君还有我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死活都不愿来。若不然,怎么也不会便宜到你们!”

    范同看着这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亲戚,心中有点儿小无奈。

    都是实在亲戚,难道就不能多给一些信任?不就是以前夸大过两次,欺骗过他们几回,至于一直这么记恨着么?

    范同这么一说,范犁几人顿时心中一凉,感觉有些不太妙。

    “不能吧?”范犁惑声道:“听说这位新来的府君可是一个十足的吃货,望江楼的‘叫花鸡’他每日都会命人订上几只。若是这知味轩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府君怎会视而不见?”

    同行的几位兄弟同时点头,新县令的嗜好他们也略有耳闻,范犁说得在理。知味轩真有那么好的话,怕是不用范同邀请,人家自己就寻上门去了。

    “我也很纳闷儿啊!”一提起这个,范同就很是郁闷,“真是邪了门儿了,不止是府君大人,就连我爹也是避之不及,昨天我带回了三份知味轩的饭菜,他与母亲明明吃得都极为欢喜,可是今日却死活都不愿同来,何奇怪哉!”

    范犁神色一动:“莫不是这知味轩有什么来头?”

    “谁知道?我爹避讳莫深,不愿多提,我派人去四下打听,也没有什么结果。只知道这个李丰是从长安来的,到涪川已有半载,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不像是有什么来头。”

    范同摇头道:“不过嘛,他店里新招的那个伙计倒是不得了,竟是国子监的监生。”

    “咝!”

    众人同吸了一口冷气,连国子监的监生都能招来做伙计,这还不算是有什么来头?

    看到兄妹们吃惊的表情,范同心中泛着得意:“开始我也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从属关系,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魏真宰吃饭没给钱,被人掌柜的给扣下了,这只能算是意外而已,证明不了什么。”

    范犁眼前一亮,道:“这倒是个不错的结交机会,缺钱的国子监生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同弟,难道你就没有趁机拔刀相助,搭上些关系?”

    不就是钱么,对他们范家来说都是毛毛雨,若是能舍弃少许钱财而结交到一位国子监生,很划算。

    范同顿时尴尬。

    别说是拔刀相助,昨天他貌似还嘲笑别人是穷鬼来着。

    “咦?那不是顾章那小子么,竟然来这么早?”

    范同突然抬手指着前面知味轩的门前,把话题岔开。

    顾章的身后,两样是顾家的一些兄弟子侄。此刻他们全都站在知味轩的店门前,而店门是紧闭着的。

    “范兄,犁兄,有礼了!”

    见范同他们一行过来,顾章众人上前彼此见礼,都是熟人,很快就攀谈到了一处。

    “什么?里面有人?!”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让顾公的公子在外等候,真是岂有此理!”

    “顾兄弟你且等着,哥哥前去叫门!”

    知道情况后,几个暴脾气的范家兄弟自做主章上前叫门,却被范同给叫喊住。

    “人家顾公子都没什么意见,你们瞎着什么急,显得你们能耐了是不是?”

    范同抬手指着门前的小黑板,厉声斥道:“人家告示上写得明白,午时正式开门迎,现在时辰未到,人家不开门也在情理之中!”

    范犁也瞪了这几个小兄弟一眼,低声道:“范同刚刚的话你们是不是全都没听到,这家店面里的伙计可是国子监生,你们几个白身凭什么去跟人显摆,全都给我老实点儿!”

    听到范同与范犁这两位族中的兄长同时警告,几人的凶戾之气顿时一泄,乖乖地夹起了尾巴溜到人后,头也不敢再抬。

    “小孩子不懂事,让贤弟见笑了。”范同不好意思地冲顾章拱了拱手。

    顾章微微摇头,苦笑道:“还是同兄与犁兄有先见之明,在你们之前,我等已经叫过一次门,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里面那位牛气得紧,就是不给开门,且还在里面扬言,谁若是再闹,直接取消昨日的预订,以后都不再接待!”

    范同不由鄙夷地看了顾章一眼,直觉得这厮阴险得紧,明知道里面就是个炸药桶,刚刚看到他的族弟们去叫门也不见他出声阻止一句,这不是摆明了要看他们范家的笑话,拿他们当枪使么?

    “哦?”范犁倒是来了兴趣:“这样的店家倒是少见,说得某对这知味轩更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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