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牢门关上,丁勤的内心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由于自己是重犯,带着的木枷没有取掉。丁勤深吸了口气,慢慢坐到牢房最里面的石床上。

    四周是已经发霉的墙壁,铺着稻草的床铺又湿又冷。没有被子,只有一卷草席,同样也已经长了绿毛。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有种恍如隔日之感。而其间具体的细节,他居然有些记不清了。

    “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吧。”骨魂在他的识海之中道,“冷静一下,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丁勤没有吭声。

    他当然能够想象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处境。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安排好的,那在这牢狱之中,他不可能沉冤昭雪。若不想任人宰割,可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从这里逃出去。

    他试着驱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可是在那个木枷的阵法作用之下,自己的灵力纹丝未动。

    对于一个灵修来说,如果灵力不能驱动,那他就和常人无异。

    “你能破解这木枷之中的阵法么?”丁勤又试了一会儿,问骨魂。

    骨魂道,“这阵法,并不碍什么事。这阵法我破解不了,但是我知道,怎么样能让你的灵力运转起来。”

    丁勤道,“那说来听听。”

    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绘制了一张图,“这是人体的十二经脉,也就是正经,直属脏腑,表里配合。灵修的灵力运行,主要是以此为基础。这个木枷之中的阵法,也是针对的十二经脉。它将十二经脉的关键之处封住,你的灵力就无法流通了。”

    丁勤点点头,“我能感觉得到。”

    骨魂又道,“不过,它最大的缺点就是,忽略了灵力的另一个通道。”

    丁勤心中好奇顿起,“灵力还有其他通道?”

    骨魂很轻松地笑了笑,“呵呵,当然有。除了十二经脉之外,还有一组经络走向,叫做奇经八脉,即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八脉之中,除任督二脉,其他脉与十二经脉相互交错相通,如果十二经脉被锁,它们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说到这里,丁勤已经明白了。“你是想让我,通过任督二脉来运行灵力?”

    骨魂道,“没错。任脉,总任一身之阴经,是为阴脉之海。而督脉,总督一身之阳经,是为阳脉之海。有一个修炼的功法,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就是要以任督二脉为基础的。”

    丁勤本来升起的希望瞬间又掉了下去,“大哥,你能不能靠点儿谱,你忘了,还告诉我有什么用?”

    骨魂对丁勤的反应有些不屑,“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的是名字忘了。但是,要怎么练,我还是记得的。听好了。口诀一共三十六句,每句七字,共二百五十二字。”

    说罢,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之中开始吟诵。他每吟出一个字,便有一个字落到识海内形成的一片光幕之上。

    丁勤全神贯注,没有半点分神。骨魂吟诵完毕,字幕上的所有字微微发亮,片刻之后便消失了。丁勤则开始喃喃自语,将这口诀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没错,从小时候起,他就有如此好的记忆力。加上刚刚骨魂一边说,他就在一边理解,因此这个法诀记下来并不困难。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背诵了不下十遍。在那之后,他才盘膝坐到床上,开始按照法诀修炼。

    由于体内灵力受阻,尽管没有使用十二正经,但想在任督二脉之中开僻新的通路,也并非易事。好在有骨魂在识海中指点,几个小时之后,丁勤终于悟到了一点儿门路。

    而此刻,他早就已经大汗淋漓,全身湿透。

    告一段落之后,丁勤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外面的门“哗”一声被推开了,有士兵带人走了过来。

    “丁大哥!”小柔快步走到牢房的铁栏前,眼泪汪汪地道,“丁大哥,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出去!”

    丁勤苦笑道,“小柔,我是被冤枉的。另外,只凭你,不可能救我出去。你放心,我一定能平安离开这里,你千万不要为我做傻事。”

    小柔哭得像个泪人一样,“那怎么行!我听说,你就要被定死罪了,可能没几天就要问斩的……”

    丁勤一愣。这个消息,他自己并不知道。略作思考,他还是安慰小柔道,“小柔,这些都是坊间传言,不可信。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平安无事。”

    小柔抹了一把眼泪,“我找过赵势将军了,他说国法无情,不能放你出来。对了,我现在就启程,去通宝城找郑志将军,求郑将军向赵将军为你求情!郑将军与你父亲交好,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丁勤连忙阻止道,“小柔,不可。此去通宝城,路途遥远,万一发生意外,得不偿失。”

    “我不管!”小柔的脾气似乎也已经上来了,“我就不信,没有天理了!丁大哥,你等着我,我一定……”

    “到时间了。”旁边的士兵催了一下小柔,然后一手推着小柔,从这里走了出去。

    丁勤长叹一口气,再次坐回到床上。

    他不想让小柔卷进这场阴谋之中。

    “似乎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骨魂提醒丁勤道,“你必须迅速打通任督二脉的灵力运行,如此一来,才能破得开这枷锁。不然,情况对我们会越来越不利。”

    “我知道。”丁勤盘膝而坐,“我感觉已经有眉目了。”

    说话之间,外面一声炸雷,倾盆大雨瞬间即至。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由于专注于修炼,丁勤没有吃送过来的牢饭。而他的表现,在看守人员看来,更像是因为心情不佳而没有食欲。

    牢中没有窗户,只有一处守卫所在的门能够透光。当那里泛出一些朝阳的颜色时,丁勤便知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的修炼已经有了长足进展。虽然说,灵力现在还不能贯穿任督二脉而行,但却可以在体内一定程度上突破束缚,小范围之内缓缓震动。

    这样的进步,突然在常人认为可能是微乎其微,但在丁勤和骨魂眼中,却是本质性的变化。

    大概到了中午时间,守卫再次送来了一些牢饭。丁勤从床上走下,挪到牢饭餐台处,缓慢进食。餐台是固定在牢栏上的,如此一来,就可以保证戴着枷锁的人,能够使用被固定的手,将饭送到嘴里。

    还没有吃完,外面的牢门一响,又有人来了。

    赵势带着几个随从,走到丁勤的牢外,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道,“唉,丁勤。所有证据,都表明就是你杀了院长。你说你没有杀,现在看来,没有半点儿可以洗白的东西。”

    丁勤听出了他言语之中假惺惺的故作遗憾的味道,只是停了片刻,便继续往嘴里填饭。

    赵势见他没有反应,从身边随从那里拿出一张纸,慢慢摊开,“这些,就是现场检查收集的证据。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丁勤只瞟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不少字。他淡淡地说道,“不必了。将军既然收集的都是对我不利的证据,我再怎么看,估计也是看不出什么能让我脱罪的内容来。”

    赵势对丁勤这个态度似乎有些不满,略带愠怒地说道,“丁勤,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帮你?告诉你,这样证据确凿的案子,若不是我帮你拖延时间,便是就地正法,也是不为过!”

    丁勤冷笑了笑,“那谢谢将军好意。但是据我所知,一般嫌犯若无抗法,天大的案子,都要经过审判才对。我一直在配合你的调查,又怎么会来就地正法一说?将军别忘了,家父曾经也是军中要职,对于这些法规例律,丁勤略知一二。”

    “哼。”赵势鼻子里发了一声,接着道,“好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能推翻这个案子的证据?如果没有,那你就等同于认罪了。”

    “我目前没有,但是我也绝不认罪。”丁勤现在的内心很平静,言语之中的逻辑也比昨天在现场时强了不少。“人不是我杀的,我何罪之有?”

    赵势突然笑道,“丁勤,单是嘴硬,也帮不了你。没有证据,我怎么放你出去?”

    丁勤想了想,道,“那好,我提示将军一件事。将军也见到了,院长死时,伤口直入动脉,血液是呈喷射状的。而以那把刀插入的角度,凶手不管是从身前,还是从身后,身上必然会沾上喷溅的血迹。若人是我所杀,那血衣在哪里?将军可曾找过?还有,”

    他停了一下,“我去找院长时,穿的什么衣服,出来时,穿的什么衣服,灵修院中都有学徒看见。将军也可以找他们问问,我是否换过了衣服。如果我没换过衣服,身上又没有血,或者你找不到血衣,怎么确定就是我干的?嫁祸栽赃这个词,将军估计再熟悉不过了。”

    丁勤此时紧盯着赵势,眼神之中全是不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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