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垂下眼睑,敛去眼里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原是不想同宜嫔计较,如今看来竟是没有必要了,这世上有一种人打一开始就应该将她踩在脚底,踏进泥里才能永绝后患,所以云汐的语气虽轻,说出的话却犹如刀子一般闪着寒光:“福晋说的是实话,恭亲王说的就不是实话,皇上觉得福晋醉了,福晋不仅没有将皇上的话听进去,相反地无故攀咬本宫和六阿哥,难道这后宫嫔妃与阿哥什么地位、什么身份是福晋一句话就能决定先后的?”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博尔济吉特氏再蠢也知道这话不能应。

    “没说过,那福晋为何这般笃定整个后宫当以本宫和六阿哥为先,难道这只是因为皇上刚才那一句‘福晋醉了’便使得福晋发了酒疯?胡言乱语?”云汐一脸不解地盯着她问。

    “我……”博尔济吉特氏一阵语噎,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常宁看着不慌不忙的云汐,心中欣赏更深两分,说话间,上前两步,拱着手,一脸讥诮地说道:“昭嫔娘娘这话说的有理,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爷们都在,那么多双眼睛都没能看出来的事,安亲王福晋倒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场的宗室王爷一听常宁这话,一个个看向安亲王福晋目光都透着不满,甚至连带着对太皇太后也颇有微辞。

    “俗话说的好,饭可以乱吃,这话却不能乱说,醉了就是醉了,无端撒泼,丢得可不只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脸,还有咱爱新觉罗家的脸。”一位老王爷很是不满地张嘴斥道。

    太皇太后看着这顿时反转的局面,再看被批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安亲王福晋,心里暗骂一句蠢货,虽然心里不愿,可她清楚这围不解,事情只会闹得更难看,到时丢人的怕不是昭嫔,而是她这张老脸了。

    “既然安亲王福晋只是醉了,那便下去休息吧!”太皇太后语气淡淡地道。

    康熙和在场的宗室们眼见太皇太后一句话就想揭过此事,不由地都冷了脸。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凡事都像安亲王福晋这般胡乱攀咬,日后这宫里宫外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这事怕不是一句醉了就能揭过的吧!若说这昭嫔娘娘和六阿哥厉害,本王倒觉得宜嫔娘娘和五阿哥更为厉害。瞧着场面,多热闹,可比先前引人注意多了。”另一位老王爷目光看似浑浊,实际上却意有所指。

    今天这一场闹剧,到底为何,其实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了,只是这郭络罗一族的吃相太过难看,难免让人有些看不过去了。

    后宫争斗历来平常,但凡族里或者府里有人进宫的,今日还是朋友,明日可能就是敌人。今天宜嫔和昭嫔碰到一起,要说两人一点矛盾都没有,谁相信,所以面对这冲突,一开始众人倒也没多想,只当是宜嫔看不过昭嫔得宠,想找回场子。

    可惜事情并非他们所想,人家张张嘴,就直接扣大帽子,一出手便想直接置人于死地,若今儿个让他们得逞了,来日他们是否就把这一招用在他们族里或者府里出身的嫔妃身上,顿时在场的嫔妃以及宗室福晋等人看向宜嫔的目光都变了。

    这么赤果果的挑拨,这般险恶的用心,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康熙更是怒火中烧,他明明已经顺了太皇太后的意,选择委屈云汐母子而迁就他们。可是就这样她们还觉不够,还想着置云汐母子于死地,特别是安亲王福晋那几句话,若非他了解云汐的性子,怕是连他都要怀疑云汐的用心了。

    “宜嫔的确厉害,朕之前倒是小看她了。”康熙转头冷冰冰地看了宜嫔一眼,直看得她心惊胆战,不敢直视。

    太皇太后瞧着眼前这个僵局,心里也是一阵恼怒,看向安亲王福晋的目光更是恨铁不成钢,不过几句话的事情竟硬生生地让她弄成了这番局面。

    在场的没一个是傻瓜,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刚才的闹剧虽然没有她直接授意,可就她愿意捧起宜嫔这一点,那这事就算不是她授意也有她的意思在里面。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太皇太后既然愿意当宜嫔的靠山,那必定是因为宜嫔有用。现在这事闹得直接冷场,不说皇帝,就是宗室王爷看她的目光也带着一丝不满,这事闹得……

    康熙没想因为这场闹剧而毁掉两个儿子的满月宴,所以别有用意地斥了宜嫔一句后,等康熙回过头来已经恢复了平淡的模样,笑着举杯与在座的人共饮。

    在场的见康熙主动圆场,一个个都很是捧场地举杯一饮而尽,随后笑呵呵地说笑,好似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很快就恢复了热闹。不过他们心里都清楚,依着康熙的性子,这事怕是没完,先不提安亲王福晋,就是宜嫔,那也要吃排头,毕竟刚才的事情的确闹得有些过了。

    被皇上捧在心尖上的人,仅仅只是嘴头上的编排都有可能让皇上不悦,何况刚才那一番算计可是想要对方的性命呢!众人瞧着康熙这态度,心里都暗自盘算开了,这安亲王府也好,郭络罗一族也罢,怕是都把皇上给得罪了,以后来往可得看着点,免得好处没捞到还直接开罪了皇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座的嫔妃、福晋命妇迅速分为几派,但有致一同的却是她们都不同安亲王府以及郭络罗氏一族的几位福晋搭话。而之前同他们交好的,均是一脸的尴尬,这搭话不是,不搭话也不是,真真是两头为难。

    反观云汐以及马佳氏这边,热闹非凡,不管是想结交的还是有心刷好感的,此刻该表现的都表现,该奉承的都奉承,让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马佳氏瞬间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一时间把命妇外交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一会儿就同从前那些疏远的宗室福晋再次拉近了距离。

    云汐仪态端庄地坐着,与凑上来的福晋、命妇们聊天。因着相互之间都不算了解,双方说话都只是点到即止,即便偶尔会说到一些敏感话题,也是心照不宣地停在恰当的地方。如此,你来我往的,聊得倒也还算投契,至于她们到底达成了什么,那就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

    太皇太后坐在上首,她身边不缺讨好她的人,但是今儿个闹得这一出把她这张老脸都丢尽了,太皇太后哪里还坐得下去。满月宴过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往常康熙肯定是要挽留一方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做给其他人看,可是这次康熙仅仅只是气就直接作罢了。

    在场的众人从中看到了康熙对云汐母子的重视,也看到了他对太皇太后左右后宫的不满,一个个心里都有了计较。

    云汐冷眼看着,太皇太后虽然根基深厚,可她忘了康熙早就不是那个依靠她才能立足的小小孩童了。现在的康熙是一个权倾朝野的皇帝,他有野心、有能力,亦有抱负,这样的人如何能容忍别人一再地对他指手划脚。

    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一众嫔妃,目光恰到好处地同人群之中的乌雅贵人对了一个正着。

    乌雅贵人被云汐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惊,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地冲着云汐点了点头,言行举止都恰到好处。

    云汐也好似恰巧看过去一般,脸上带着些许浅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的温婉大气,只是垂下眼睑的瞬间,那眼底的冰寒却难以融化殆尽。

    满月宴结束之后,云汐虽然没能跟马佳氏说上话,不过今儿个虽然惊险不断,却也有着不小的收获,毕竟今天这一出打消的不仅仅是宜嫔的气焰,还有太皇太后那张自以为是的老脸。其实若只是在言语上为难云汐几句,她倒不至于这般计较,可惜人家要得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母子的性命。

    云汐之前便说过,但凡有人敢动她的孩子,她必定会倾其所有,取对方性命。

    现在她能力有限,动不了太皇太后,亦动不了宜嫔和安亲王福晋,但是咱们来日方长。只要她还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人踩到脚下,踏进泥里,以泄这心头之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再有,这件事情并非表面这般简单,那躺在黑暗之中的毒蛇,自以为挑拨成功,还想渔翁得利,那她必定就得先让她尝尝什么叫失败的滋味,毕竟有些人若是打得不痛,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教训。

    云汐同康熙一起回到永和宫时,已经是月上中梢了,两人稍作梳洗后,并排躺在床榻上,康熙一开口,那字字句句都透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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