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了福全一眼,瞧见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同意自己的安排,心中一暖,康熙对于眼前的这个兄长也就更加地亲近了。

    再说起向导的事,最了解草原的人自然是草原上的住,别看这大的小的众多部落口口声声都说效忠于他,可是康熙心里清楚他不敢用这些部落里的人。

    现下准噶尔叛乱,这些部落表面上忠心,谁知道私下里如何?康熙的确很想用胜利来证明大清和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并非着急就能解决。作为一国之君,他懂得耐心妙用,所以这向导什么的要找,还得多找,至少不能因为他到时候出了事,整个战役不能因为没了向导不打了。

    不过向导一事的确需要慎重,且人选不能少,万事都要有个准备,康熙可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虽然战场上风云突变,有很多的意外,但是他既然答应了要帮云汐讨回公道,就不可能半道让人给打回来。

    “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打听合适的人选了,虽说这蒙古各部落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各部之间都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平和,且双方之间还隐藏着矛盾,只要咱们抓住这个点,想要找几个帮忙的人还是可以的。”福全可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草原上各部落大大小小的那么多,可总有游离在外的,正好这些那边都不站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他们只要许以重金,再扣对方的家人,他就不信这些人敢不尽心,再说了他们行事也不可能完全只的一个人的,每次挑两人一起行动,分开行事,一旦他们的意见相左,他们便可先派人去探路,若有人敢敷衍,他可不介意用鲜血来警告这些人。

    “二哥既然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那此事便交予二哥处理,至于这京里,朕觉得还得再安排一番。”不等福全再开口,康熙突然又被充了一句,“宗室那边也麻烦二哥跑上一趟,有些事咱们得预先通个气,毕竟朕对某些人手下留情,某些人却未必领朕的这份情。”

    福全闻言猛地一个激灵,康熙之前不提,他也没问,现在瞧着同噶尔丹的互通消息的人皇上大概已经查出来了,而且正好就是宗室之人,只是皇上想要预先消灭噶尔丹,这才一直没有动手!但不动手并不表示他就忘了之前的一切。

    想到康熙以往的手段,福全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道:“皇上可要宣简亲王过来?”倘若想要将宗室皇亲震住,只他一人不行,最起码还得加上宗正简亲王。

    康熙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梁九功一眼,那阴沉冷厉的眼神让梁九功两腿发软,再不敢耽搁,飞快地跑去传召简亲王了。只是这一路上,他不断地暗骂自己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使,裕亲王都提醒了他却还没反应过来,要等皇上示意,这不是叫骂吗?

    梁九功从小伺候康熙,不说最了解康熙的性子,却知道这次木兰之行让康熙积了一肚子的火,像现在这样露骨的眼神一般只要出现必定是心中怒极,而他居然还一脸迟钝地等着皇上开口,真是欠揍!希望这事不会牵连到他,至于谁倒霉,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得到口谕传召的简亲王不一会儿就匆匆赶进宫来,此时的康熙已经平复好心情,福全候在一旁,两兄弟什么都没说,但简亲王还是看出不对,但没有冒然开口,而是先冲着康熙行礼,康熙淡淡地叫了声起,然后才慢悠悠地说起了在木兰遇刺的事。简亲王表情微怔,随后便明白了康熙这个时候让他进宫的用意。

    作为宗正,简亲王自然是希望爱新觉罗这一脉都过得好,稳稳当当,团结友爱,可惜他的一片心意有些人总是感觉不到,还一门心思地想着越过皇上去,这样的人也难怪要倒霉。想到这里,简亲王不禁伸手捻了捻他修整整齐的美须沉吟了半晌,随后又抬眼看了看康熙的面对,顿时心里有了决断,安静地等着康熙吩咐。

    当然要是没事最好,宗亲之间能不对上就不对上,可惜他心里明白有人让皇上吃了那么大的亏,皇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与其再放任这些人闹出大乱子来,还不如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尽早将事情解决。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既然敢行刺,那就要做好圈禁,甚至是被刺死的准备。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坐在上首的康熙语气淡漠地道:“朕这次召简皇叔是为了宗室的事情,有些事情朕自己处理的确方便,但简皇叔是宗正,有些事情还得您亲自出马,不然朕怕有些人不服气呐!”

    简亲王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暗骂那些给自己找事的,有本事闹事有本事收尾啊!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如同覆水难收,不过到底是同族人,做得太绝肯定是不行的,“皇上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奴才听令就是,只是那些妇孺……”

    康熙听着简亲王这尚未说完的话,心中一阵好笑,他虽然睚眦必报,可也没有想过斩草除根,毕竟是爱新觉罗一族的人,他若是做得太过,那些宗室怕是都要多想了,且又是在他准备御驾亲征的敏感时刻,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简皇叔放心,朕没想同女眷孩子计较,可但凡是成年的,朕都不会再留,通通贬为庶民,而参与此事的,论轻重刺死或圈禁。”

    “皇上圣明!”简亲王自然看出康熙眼里的冷意,不过康熙既然留了余地,他也不好再得寸进尺,毕竟犯事的不是他,没道理让他为了别人的错买单,再说了之前皇上已经很仁慈地放了他一马,他不珍惜,有这样的下场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康熙见简亲王没再多说,点了点头,对他识实务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宗正的存在也是很有必要的,他总不能为了某些人同整个宗族为敌。再说了,这满洲八大旗,能成为世家的,那一支不是枝繁叶茂,他爱新觉罗作为皇族更应该如此。

    福全见康熙已然手下留情,也不好再多说,毕竟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真要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他该庆幸自己是爱新觉罗一族。

    简亲王领了旨后很是淡定地行礼出了宫,当天夜里,京城里有几座府邸直接被围,一时哭声震天,但再大的哭声也挡不住刀剑,所以不管这些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康熙的旨意一下,他们说再多也无用,至于反抗?谁给他们时间和机会了吗?

    这一夜,不仅是那些被围的府邸的人夜不能眠,之前跟这些人有来往的一样心惊肉跳,一副深怕康熙会秋后算帐的模样,以至于在之后的朝堂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第二个声音。

    当然,康熙心里也有盘算的,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手头上肯定是有足够的证据的,否则单单一个简亲王就难以应付,何况还有宗族里的其他族老。说来,很早以前,康熙就想对岳乐下手了,可惜对方太过狡猾,一直没让他寻着机会,就算他借机夺了他的权,也没能彻底将他打压下去,这才有了木兰行刺这一幕。

    每每思及此,康熙都会觉得无比的懊恼,甚至有种想要将岳乐生吞活剥的冲动,可惜他不能,他不仅不能这样做,还得给他一个体面,谁让他们同属爱新觉罗一族,不管是嫡枝还是旁枝,不说给对方留面子情,可做给外人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康熙的注意都在攻打准噶尔这件事上时,他突地出手惩治了以岳乐为首的一批人,不说将岳乐这一支的势力连根拔起,却也差不多了,毕竟连岳乐本人都死了,还有多少人敢因为他跟康熙对着干,又不是嫌命长。

    不过因着此事,康熙这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将京城宗室朝臣给震住了,几天之后,等到向导的人选选定,康熙也不再拖延,带着大军就直接开拔了。但是福全却并未同康熙一起同行,而是被康熙留在京里主事,由此可以看出康熙对福全这个兄长的信任。

    行宫里,云汐醒来的很突然,但却是让行宫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康熙临走之前的模样以及太子的态度都让他们清楚地明白他们的性命是寄托在云汐身上的,只有她好他们才能好,不然他们这些人的小命难保。

    “额娘——”

    “娘娘——”

    “昭母妃——”

    云汐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还没有看到人便听到一连串的呼唤,从这些称呼中她能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魂游离在外的时间太长,她整个思绪都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就算她的目光变得清明,她似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静的室内因着自己的舒醒变得一片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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