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家伙是想要把这个黑锅牢牢实实的扣在我的脑门上呀,真是不大气,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过两天提要求就也不留情面了。”刘岳一阵腹诽,但还是要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向景帝谢恩。

    “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开始吧,双方各抒己见,有理有据有节便可,获胜方的意见则作为最终的决策参考!”景帝啜了一口酒,笑盈盈的宣布了辩论开始。

    刘岳刚要开口,就看到窦婴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认为还智于民,不但不妥反而会有祸!”

    这家伙一开口,就将那些正在大快朵颐的皇子们给镇住了,就连景帝都是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陛下,臣以为,古往今来,朝代更续,皆以民智过重而生,远的不说,我们就说陈胜吴广举义旗反秦,正是由于这两个刁民自以为智,最后煽动流民暴动,揭开了秦亡的序曲!”

    窦婴举这个例子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刘岳一眼,其中别有深意,后者瞬间就明白过来,这货恐怕是投石问路,想要让自己紧随他的身后。

    不得不说这个窦婴确实很狡猾,他抛出这个例子,若按照这个时代人的思维,跟他对辩的人一定会循其思路,提出相反观点,然后用汉朝的开国皇帝作为论据。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跟辩之人必定会中这窦婴的圈套,因为汉高祖并非是首举反旗之人,而是在乱世中奋起抗争的。

    到时候这窦婴再一顶侮辱先皇的大帽子扣下来,景帝势必会震怒,辩论会立马就会变了味道,到时候这窦婴一方可就不战自胜了。

    窥破了对方暗下的阴手,刘岳自然不会如他所愿,直接开口便问:“魏其侯,我想你也知道陈胜吴广最后的下场吧!”

    一句话模棱两可,让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之后刘岳转身冲着景帝施了一礼,开口道:“陛下,臣的观点恰好相反,而且我的例子同样也是陈胜吴广二人!”

    “哦,小三子,你可要想清楚,用对方的论据来论证自己的观点,到底是剑出奇锋,还是自取其辱,这可全在你的如何把握上!”景帝又咂了一口酒,摆出了一副看大戏的姿态!

    “我要说的是,秦王扫**之后,书同文车同轨,本是还智于民的良好开端,陈吴二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生长起来的,但是秦焚书坑儒,以致还智于民的大计未等见效便如广厦倾圮,最后累及社稷!”

    刘岳说话的时候也看了一眼窦婴,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自己虽然偷换了一点概念,但是却也避开了窦婴的陷阱,让他不敢再轻视自己。

    实际上在听了刘岳的回击之后,窦婴立刻就变得慎重起来,他早闻梁王世子一口利牙十分了得,今天一番唇枪交击,他才算是真正领略到这个少年的厉害。

    “不入套,那我就再下套!看你一个小人娃儿,能够精明到哪里去!”窦婴心中一阵不悦,这才刚开始,还没有到认输的时候呢。

    “睿侯所言,我不敢苟同,而且始皇焚书坑儒正为了防止愚民多智,始皇帝乃一代霸主,其眼光胸怀足以说明一切问题!”窦婴也学着刘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过他却是没有注意到刘岳眼底的狡黠。

    “窦大人真是好厉害,不过你可知道对于焚书坑儒先皇早有圣断,文皇帝也有高论,两位祖宗对于始皇的作为可都是深恶痛绝,并且大肆谴责,语言之激烈慷慨是我平生仅见,魏其侯想必也拜读过吧!”

    刘岳说完,好整以暇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暗道好好一场辩论,你非要带偏,非想要给我扣帽子,现在你有能耐继续说呀!

    窦婴咽了口唾沫,暗恨自己的大意,竟然钻进了一个黄口小儿设的陷阱,好一手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两位侯爷,我们是在讨论还智于民利多还是弊多,你们何必在旁路上相互计较呢,要我说,确实利多!”眼看要成僵局的时候,卫绾立刻开口平息了场上的尴尬气氛。

    “卫大人乃饱学之士,想必定有不同凡响之语,有何高见,还是直说吧!”周亚夫安奈不住自己的暴脾气,竟然开口抢话,把景帝主持的地位都给架空了。

    脸上浮过一些不悦之后,景帝挥手示意卫绾继续说,自己则是自顾自的在那里挑捡着果馔。

    “人常说仓廪实而知礼节!何谓礼节,礼节正是智慧的形态,大汉经四朝修养已达到了仓廪实的盛况,眼下正是普及教化,还智于民的大好时机,否则人人饱食而不知所事,必生懒散怠惰之心,小则累家室,大则毁朝纲,所以还智于民利多!”

    一个中规中矩的论证,仿佛很得景帝的认可,只见他不住的点头,看向窦婴周亚夫的眼神很有一些别样的意味。

    “陛下,臣仍以为弊多!大汉现今确实仓廪丰实,但是也并非足令天下无饥人,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若使民有智,必然会激化不均带来的矛盾,届时定会生乱!”

    “窦大人所言差矣,若使民有智,他们必会苦其心志钻研温饱之道、学术之道、乃至国家发展之道!到那时,我大汉人才济济,何愁不能百世兴旺!”

    刘彻终于发声,想来这就是他支持刘岳观点的根本原因所在,人才永远都是社会发展,国家繁荣的基石,他已经清楚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七国之乱!天下寒士各自寻诸侯依附,而后轻言妄语,未成大才却成奸佞,最终酿祸,遗害深远。”

    窦婴仍不放弃,依旧是咄咄逼人的态势,刘岳悄悄地看了一眼景帝,老家伙塌朦着眼睛,似乎还不准备介入。

    “窦大人,若君为舟船,则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智之民犹如洪水乱流,覆舟之事常有,所以需要以智驭民,使其能成为舟船所用之水,你所谓的寒士,不能称之为有智,只能称之为狡诈,而天下之民多良善,还智于良善之辈,使其知君忠君,你所担心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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