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道“紫毫哥每次病来之时,都是异常难受,但之前偶尔会呕吐,但都没有过吐血之兆。今天我见他醒得晚,也没叫他,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他吐了血。”

    古砚站在一旁,十分焦急,道“青螺姑娘,你快用药吧。”

    青螺摇摇头,道“紫毫的病因,我尚不分明,若是妄自下药,无异于缘木求鱼,得不偿失。”

    古砚这才不说话了,青螺又闭目感受紫毫的脉象,觉得那脉如同水坝决堤、洪涛四流,生平从未见过。青螺无奈地摇摇头,见紫毫双目闭着,气若游丝。只得起身退出门去。

    青螺道“昨天他的脉象还是十分正常,但是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一夜之间经脉错乱、内力也散得差不多了。若是稍有不慎,他就会……”

    她怔怔地看着古砚,古砚已经猜到了她想说的话。古砚神色黯然,叹了口气。两人一路无话,顺着山阶而下。青螺忽看见那草丛之中有几棵直立而生的小草,那草叶冠纷纷扰扰地似乎开出小花来,茎上细纹隐隐可见,呼唤一声,道“你们这园子里竟然会有列当。”

    古砚见青螺已经走过去,问道“列当,什么是列当?”

    青螺伸手一指,道“列当,也叫苁蓉,是一种草药,不过一般都是生长在砂石地里。此刻竟然在土壤丰饶、四季有雨的江南出险,真是难得一见。”

    古砚道“以前不觉得,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在好几处见过这个列当。”古砚回身四下看看,伸手一指,道“你看,那里不也是吗?”

    青螺一看,在另外一棵树下,也有几只列当长在那里,道“这列当换个环境生长,却也一样从容不迫。”

    古砚笑一声,道“正好应了它的别名,苁蓉。”

    青螺道“没想到这个园子有这么多草药,简直是个医药世家的药圃。你看这里,这是无根滕。”

    古砚一看,果然有几只细细的黄绿藤条攀附着树干而生,又听青螺道,“这无根滕是可以全部都入药的。只是这种植物,十分怪异,它是没有根的,都寄生在其他的植物上,如果不小心采摘到那些寄生在夹竹桃、马桑、鱼藤之类有毒的无根滕,一旦入药,也很容易让患者中毒。”

    青螺兴趣大增,本想再多游一时,但还是道“今天我还得去把紫毫的病情向庄主和陈二叔回禀。咱们走吧。”

    古砚听了,道“这里下山离生云轩不远,陈二叔此刻应该也在生云轩回话,我同你一起过去。”两人逶迤走下山,青螺就看见一所错落有致的小庭,庭外长了一片杜鹃花,已经过了花期,所以也不见红胜火的美景。庭中有一棵枇杷树,亭亭如盖。

    青螺见那庭上写着三个字“生云轩”,两边挂着一幅木制对子,写的是“清风明月本无价”和“近山远水皆有情”。庭前还有一座塞满铁器的泥炉。青螺随古砚走进去,见这庭乃是环形,西北、东南各有缺口,另外两边像是两弯月亮扣合在一起。云季牧正坐在屋里,陈墨立在一侧。青螺行礼问好,便说明了一早紫毫的病症,道“庄主、陈二叔,小女一早便去有神居为紫毫大侠瞧病。没想到,一夜之间,他的病情又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此刻脉象十分混乱,还引发了他内脏出血,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陈墨问道“你昨日说他趋向正常,今日他又病入膏肓。”

    青螺道“生平从未遇见如此病症,着实奇诡。”

    云季牧也道“姑娘,你的诊断,莫不是有错吧。”

    青螺道“小女不敢妄言,紫毫今昨两日的脉象病症的确大不相同。”

    云季牧冷凝的脸上,却多了一丝宽慰,他甚至对紫毫的病重躲了一丝庆幸。云季牧道“紫毫现在情形如何?”

    青螺道“我用银针刺他人中,他此刻已经有了意识,我又封住了他几处穴道,减缓他内息血流。我此刻就要回去,仔细地查阅医书,看看有无对症。”

    云季牧道“劳烦姑娘多多费心。陈墨,你去亲自看一下,让人仔细地侍候。”陈墨答应一声,急匆匆地往有神居去了。

    忽然有人在外边跑进来,侯在门外,道“青螺姑娘在这里就好了,云公子请你到洗砚池一趟。”

    云季牧一早就听过了陈墨过来对昨晚娅涵之事以及云篆决定的禀报,所以也并不讶异。青螺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歇在洗砚池客房的那个女子,一早就昏倒在屋门外边。云公子要请你过去瞧瞧。”

    青螺内心有微微的波澜,但仍然道“我这就过去。”于是向云季牧点头示意推出门去。古砚见青螺脸色凝肃,道“昨晚有人闯进留云庄了。是飞狐峪的萧天铭,他带了一伙人围攻一个年轻女子。所以公子就留了那女子在客户歇宿。”

    青螺笑笑,道“云公子扶危救困,十分仗义。”

    古砚见她随口说来,也并非真心赞美,只得道“青螺姑娘莫要多心。那女子是萧天铭安插进来的细作,定是来查探留云庄的。我们留她下来,却在秘密地监视她。你一会儿见了那女子,莫要露出破绽。”

    青螺听了,如释重负。她明知道云篆心中早有思慕的人,但她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心意。青螺也时时地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钟情于云篆,这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是在神农山庄云篆的出口示警,还是两人相携登上黄鹤楼头,亦或是云篆他写了一篇泣涕沾襟的祭文让自己怦然心动。问得久了,但她还是没有答案,情不知其所起,而一往情深。

    青螺和古砚来到洗砚池边,见那里是两间矮矮的房子,两棵山茶花树梢长满了洁白的花骨朵。青螺见一张青纱床上躺着一个蓝衣的女郎,那女郎脸色白皙,身材纤长。

    云篆见她进来,道“青螺姑娘,早上我一到洗砚池边,就看见她昏倒在当地。你快来看看,她这是什么病症。”

    青螺走上前去,把把脉,道“她许是惊悸过度,有些劳累受损。休息一下就好了。不需用药,只需要进补一些补养气力的食物即可。”

    云篆眼睛转转,道“我还想问问她昨晚为何被飞狐峪的人马追杀呢?为何她说那焦尾琴是她家传的宝物。”

    古砚道“她说她是来自湄沱湖的,但是我从没有听过湄沱湖,不知道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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