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东郡惨遭酷刑的陈政不但没有减退去咸阳的决心,反而激发了在战国的昂扬斗志,虽然身体暂时是垮了,内心的小宇宙爆发了!

    在韩非和李牧的恳求下,王稽勉强让陈政在安邑停留了几日,其实也不全是看别人的面子,在王稽看来,这个姓吕的能挺过来真是少见,事后想想,也怕范睢怪罪下来,不如当个顺水人情,让吕不韦在安邑恢复恢复再说。

    陈政和韩非、李牧又在牢房里待了几天。陈政仗着自己年轻,元气渐渐得到了复原,只是脖子和手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

    在这几天里,韩非和李牧都对陈政的咸阳之行表示了不解。原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跟着吕大哥到秦国游玩儿些日子,顺便查探一下秦国的虚实,没想到还没到咸阳,就来了一次人体极限挑战。吕大哥家有千金、衣食无忧,当初干嘛要在邯郸城里寻找嬴异人呢?这个异人上位与否,跟吕大哥又有啥关系呢?就算是为了赵国,可大哥是卫国人呀?!

    面对韩非和李牧的困惑,陈政只能是满心无奈,这个事儿我他奶奶的也不想摊上,还不如在穿越时定格在刘邦身上呐,虽然老刘的年纪大了点儿,媳妇厉害了点儿,可人家把秦国王宫的美女照单全收,小妾还多了点儿呢!哪像这个吕不韦这么倒霉透顶!而且,自己要是穿越成刘邦,也能让戚夫人好好的欺负欺负别人,那个小儿子刘如意也能如意如意、随他心意一番了。

    关于这次咸阳之行,陈政对韩非和李牧的解释是,将来让那个老实巴交的嬴异人当了秦王,也许秦国就不会整天算计赵国和韩国了,卫国这个夹缝里求生存的二线国家也能安定祥和了。

    韩非和李牧想了想,似乎有点儿道理。如今的秦王嬴稷穷兵黩武,在秦国王宫里玩儿飞镖都只朝着赵国和韩国扎个没完没了。那个太子嬴柱是嬴稷仅剩的唯一一个继承人了。要想改变秦国,只有在嬴柱的二十多个儿子里想办法了。与其让秦国再出现一个嬴稷,不如让异人当上秦王,人家有个炉子和厨子就满足了。吕大哥不愧是生意人,这个长线投资真是深谋远虑啊!

    王稽可是等不及了,急着想带陈政去咸阳,也好在范哥跟前表表功劳。

    这一天,王稽又来到牢房里察看起陈政的伤情。

    李牧正在牢房里端着碗给陈政喝水呢,王稽站在外面咳嗽了一声道:“呀呵?又喝水呐!吕老弟,你就缺了三天的水,我怎么每次来你都在那儿喝个没完的,还没补够呐?”

    牢房里的三个人对王稽都是视而不见,连头也没有扭一下。

    王稽心里这个来气,冲着陈政怒吼起来:“姓吕的,你他奶奶的快把安邑城里的水喝光了,再喝就喝着花岗岩了!我说,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也别在那儿躺着装病了,没病站起来走两步,范哥可还在咸阳等着跟你喝酒呐!”

    陈政也是怒不可遏,走两步就走两步,我要是怕去咸阳的话,这会儿也不会在安邑躺着安逸了!结果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就摇摇晃晃支持不住了。

    韩非和李牧忙扶住陈政,冲着王稽就是一通火焰喷射。

    王稽临走撂下句话:“让你小子再装一天,明天就是爬,也要爬到咸阳去!”

    当天半夜时分,陈政被牢房里传来的声响弄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在牢房外幽暗的烛光映照下,韩非和李牧睡得正酣。

    起初那个声音很小,陈政以为是牢房里的老鼠,可是越听那声音越大了些,咦?什么情况?

    陈政顺着声音爬了过去,在牢房里的墙角处停了下来,贴着耳朵听了听,我去!这墙里面肯定不是老鼠,至少也是个穿山甲!

    突然,墙上的一块儿砖被推了出来,吓了陈政一跳!什么鬼?!

    只听墙里面传来一通河南口音:“啥什么鬼勒,你这个住一等牢房勒能不能不说话,让开一下下,这砖头可不长眼啊!”

    我顶你个河南老乡勒!让开就让开!

    陈政急忙爬到了一边,只见墙上的砖被里面的人一块一块撬动下来,动作是既熟练又轻巧,一会儿功夫,墙上多了个大窟窿。

    墙里面那人头朝外钻了进来,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只见这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身上的衣服一丝一缕的,简直就是丐帮污衣派的标准打扮,浑身透着一股精神劲儿。

    陈政以为自己在做梦呢!难道我已经死在王稽手里了,这会儿又穿越了?

    那人拍打完尘土一抬眼,见陈政坐在地上穿着官差的衣服。“我勒个乖乖勒,这是啥情况?!”说完就要往墙上的洞里钻。

    陈政一看,八成是把我当成官差了。

    “大叔别误会,我也是天涯沦落人!”

    那人把头从洞里又退回来,仔细审视了一番陈政:“咦~!吓了俺一跳,俺还以为你个小官差在大牢里体验生活勒!看你小子这么颓废,身上还带着伤,肯定被那些求差评勒官差们折腾勒不轻吧?”

    陈政叹了口气:“唉!我看大叔也没好到哪去。看大叔这身潮装,颇有洪七公的风范啊!”

    那人转身走到了陈政近前:“啥洪七公,俺还欧阳锋勒!俺要是洪七公早就一个降龙十八掌,然后出去吃烧鸡啦,还用在这儿掏洞?”

    “那?难道你是安迪?”

    “啥安迪不安迪勒!你小子是不是看肖申克的九叔看多啦?俺不是九叔,俺是大叔。俺跟你对一段台词儿考考你:不要忘了,这个世界穿透一切高墙的东西,它就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他们无法达到,也接触不到,那就是希望。”

    陈政一听,我去!我也会:“听我说,朋友,希望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能叫人发疯。”

    那人一笑:“啥疯不疯勒,俺就是你勒希望!到现在为止,俺还没弄清那两个意大利妹子唱勒是啥勒,你还别说,怪好听勒!”

    “好吧!她们俩唱的是意大利歌剧《费加罗的婚礼》选段。”

    “啥?非加锣?没听见里面有锣响呀!还是婚礼上勒选段?那还不如唱一段儿《红灯记》选段勒,多喜庆,俺老家娶媳妇都放那个。”

    此时的陈政确定自己是在梦中,嘿嘿!这个河南大叔还真有意思,待我逗逗他!

    “那你难道是法利亚长老?”

    “啥?俺还法拉利长老勒!俺不是法利亚,你也不是唐泰斯,俺没有藏宝图,你也上不了基督山,年轻人,俺劝你还是醒醒吧,不要总想着一夜暴富,出去后先找一口干粮吃吧!”

    “你使我太寒心了。难道世界上真的遍地是老虎和鳄鱼吗?”陈政突然冒出一句。

    “是的,但两只脚的老虎和鳄鱼比四只脚的更危险。你小子还想考住俺?你以为就安迪和法拉利,哦不,法利亚会钻墙?告诉你,要论钻墙哪家强,就找大叔来帮忙!”

    “大叔,你在进来前是干啥勒?”

    那人听此一问,顿时扬起了脸,仿佛回到了美好的回忆之中,幽幽地说了一句:“二十年前,俺乃是踏遍七国的摸金老祖!”

    “好吧,不就是个盗墓的嘛,还摸金老祖,你自己封的吧?还弄得自己跟天蓬元帅似的,你咋不说五百年前在月亮上干得好事儿呢?!”

    “不许你看不起俺们盗墓勒!”

    那大叔说完便迈开步子,四下打量起陈政这间牢房,一边打量一边赞叹不已:“咦~!还是这一等牢房宽敞舒适,比俺那个三等牢房强一万倍!咦?咋这俩人还睡觉勒,快把他们俩叫醒,咱们该出发啦!再不走就天亮啦!”

    “出发?!往哪出发?”

    “往哪出发?看你这个年轻人儿长勒挺机灵勒,咋这么笨勒!俺费了这么大劲儿钻过来就两个目的,一个是在走之前参观一下一等牢房,再一个是受老朋友之托救你们出去。俺看你连站都站不起来啦,定是被那个王稽给上了五行**了吧?你小子现在还能坐在这儿真是命大。那个王稽就是两条腿的老虎和鳄鱼,进到这里头的没几个能活着出去。虽说大牢外面两条腿的老虎和鳄鱼遍地都是,可咱爷们儿也不能认栽不是?!希望!小伙子,啥时候也不要放弃希望!就算生活再艰辛,现实再黑暗,记住,不能放弃希望!只要你脚踏实地、踏踏实实,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希望,总有一天会实现!”

    “咦?大叔,你说你受老朋友之托,哪个老朋友?我在这儿没认识勒人呀!”

    “你看看你这个年轻人儿,还亏得人家惦记着你,不然俺们老哥俩早就到海边儿度假去啦!跟你一块儿来勒是不是有个赶车勒老头儿?就他那个年纪不是老朋友,难道还是小朋友?”

    陈政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了一下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说的是那个老仆人。

    “是啊,是有个给我们赶车勒,咋啦?”

    “咦~!俺在俺那间三等牢房挖了十年地道,马上就挖到安邑城外边儿啦,冷不丁来了个老家伙,伸手就捅俺在墙上挂勒画,结果让他发现了俺挖勒洞。这下可好,那个赶车勒说啦,俺要是不挖到一等牢房救你们出去,他就要把官差给俺喊来。你说说,这老天爷咋能这么玩儿俺勒!”

    “不对呀!大叔,你在三等牢房住的单间儿?”

    “啥单间儿!跟俺关在一起勒那些人都被五行**弄死啦,现在就剩了俺一个人。”

    “那大叔你咋没被五行**弄死勒?”

    那人把眼一瞪:“年轻人儿,怎么说话勒?俺要是被弄死喽,你们三个还能出去不?”

    “好吧!是我表达的不对,sorry!”

    “嘿嘿!俺没有被五行**弄死是因为俺会给他们那些官差讲故事,一天一个故事,俺讲不死他们!他们为了听故事,才舍不得俺死勒!”

    陈政虽然数学学得不好,可是也会简单的计算,十年,一天一个故事,那岂不是三千多个故事!比一千零一夜牛掰多了。

    “大叔,你讲勒故事是不是《盗墓笔记》?你就是战国故事大王吧?”

    “你这个年轻人儿咋能骂人勒,谁是大王八?你要是这个样儿俺可就走啦,俺把墙再堵上,你就在这儿等神笔马良来喽给你画个门再出去吧,等那个机器猫来给你掏个随意门也中!咱们来世再见吧亲!”

    陈政连忙向这位大叔道歉:“我的意思是说你很牛!诶?咋那个赶车勒没跟你一起来呢?”

    “嗨!你那个赶车勒看着挺憨厚,其实就是个老狐狸,他怕俺不过来救你们自己跑喽,这会儿正在里面的岔道儿等着勒!俺说,赶紧勒叫醒那两个睡神,再不走咱们五个就要被王稽抓住,正好一人一个**,然后人间蒸发啦!”

    陈政掰着指头一算,这间牢房里三个,加上这位大叔和老仆人,可不就是五个人嘛!

    韩非和李牧被陈政唤醒后,我去!什么情况?又关进来一位?转眼一看里面的墙上,挖地铁隧道挖到这儿了?那个设计隧道的工程师是不是买的假毕业证儿?以前是不是开挖掘机的?

    经过简短的介绍后,韩非和李牧顿时乐开了花,哈哈,还是大哥福大命大,走着!

    “诶?等等!咋这位公子的手被锁着勒?”那大叔一眼瞅见了李牧手腕上的大锁。“看来你小子会两下子,哈哈,俺也会两下子。”

    只见那人攥住了李牧的双手,不知摁了哪些穴位,疼得李牧差点儿叫出声来,突然,李牧的手竟然从大锁里挣脱了出来。

    “哈哈!这就是失传已久勒缩骨功,怎么样?没有这两下子,怎么靠钻洞混饭吃!”盗墓大叔得意的笑着,好像多年没有这种成就感了。

    李牧摸着自己的手腕是一通钦佩加感激。

    在盗墓大叔的带领下,四个人钻进地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一路匍匐前进。

    临走时,陈政还不忘幽默一下,招呼韩非和李牧把牢房简单整理了一下,卷起地上的草席子挡住了墙上的洞口。

    在地道里的岔口处,陈政听到了那个老仆人的低声呼唤,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主人,您受苦了吧?!”

    陈政虚弱的摸到老仆人的手:“咱们别哭,向前走,就不要再回头望。咱们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咱们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跟着那位大叔忽上忽下的爬了很久很久,五个人才爬到地道的尽头。

    咦?咋不走了?

    那盗墓大叔停下来道:“要不是去一等牢房救你们三个,俺早就出去啦!你们等一下,据俺勒计算,正上方就是安邑城外啦!你们往后让一让,待俺给你们来个天开眼。”

    黑暗中,摸金老祖使出了家传绝学钻地龙的功夫,一阵尘土过后,上面透出一丝光来。

    陈政被外面的老仆人拽着,被下面的李牧托着出了洞口,幸亏上面没有停汽车,不然非要骂死眼前这个挖地道的道哥儿!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股寒气袭来,所有人都打了几个哆嗦。

    陈政被韩非和李牧搀扶着远远望去,只见安邑城的城墙正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

    “道哥儿,咱这是在哪勒?”陈政半开玩笑的看着那位大叔。

    “道哥儿?啥意思?”摸金老祖也是愣了。

    “道哥儿是西域那边儿对盗墓大神的尊称,就是特别会挖地道的哥。”

    “哎呀?你这个小子还去过西域?不简单!”那大叔说完之后一拱手:“各位,咱们已经到了安邑城外,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大叔准备去哪里发财?”

    那大叔神秘的一笑:“俺好不容易离开这个安邑城,自然是干俺勒老本行。这七国的那些王们一个比一个会享受,他一个人死了不要紧,那墓里面不但宝贝堆积如山,还有不少美女陪着殉葬。唉!就为了给那些闺女报仇,俺也得让那些王们在那边儿穷勒啃树皮去。告辞!”

    辞别了这位战国盗墓大叔,陈政陷入一片茫然。这趟去咸阳带得那些箱子都被王稽扣留了,连李牧的湛卢剑也被夺去了,就这么空着手去咸阳吗?!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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