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汉唐那样连绵辽阔,宋朝宫城取得就是“精巧”二字,所以皇城面积并不算大,但是内部景致堪称精美,石堤、梯桥、廊道、亭台,处处都如艺术品一般,让人目不转睛。

    没有多久,浩大的人群来到了一处花园,临安府的皇宫是北宋时期就在建造的,花园不少,此处名为聚景园,内有一片湖泊,湖岸遍植垂柳,又有瑶律、凉观等亭台,风景秀美。

    众人到来的时候,此地已经布置了席位,其中六部尚书之位最高,其次就是各地藩王,依爵『色』高低依次排布,姚若愚扫了几眼,发现自己的座位在倒数第一个,也没说什么。

    因为盛会还没开始,所以众人依照关系远近各自成群,姚若愚、杨延昭、张子强三人自然走在一起。

    交流中,姚若愚也知道了此次杨王府仅有杨延昭前来,他的五位哥哥都在南线和南蛮交战,没有时间回来。

    张子强被楚狂歌收为义子以来,常年都在南线与南蛮交战,和杨家的几位小王爷也都打过交道,听他说起几位兄长在边境的事情,杨延昭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追问几句。

    姚若愚则是随手端了盘糕点,慢悠悠地品尝着,目光则扫视着四周众人,此处都是年轻人,显然能够参会的官员们还没有到,或者说已经到了,只是现在在其他地方。

    他正思索着,花园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他扭头望去,就见园外走入了十余人,有七八人衣着迥异于中土,其余人有中年人有少年人,都是身穿蟒袍,容貌也有几分相近。

    这些人彼此显然都十分熟悉,边走进来,边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看见那几人,杨延昭才似乎想起什么,扭头道“才想起来,你怎么跟我们一起进来的?”

    姚若愚闻言一怔,敏锐地发觉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果不其然,就听杨延昭疑『惑』道“各地藩王除非是像我和子强一样的后辈前来,否则都是先去宫内觐见圣上,然后才过来的。”

    姚若愚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他也多少能猜出来,多半是自己在宋朝内不受待见,所以大宋礼部根本没派人告知,故意让自己难看,也难怪先前四周男女看自己的目光极为古怪。

    杨延昭立刻就反应过来,讪笑了声,张子强皱眉道“礼部有些过分了。”

    耸了耸肩,姚若愚失笑道“没事儿,反正先去觐见小皇帝也挺无聊的,还不如和你们一起进来。”

    刚刚进来的那些人就是宋朝各路藩王和附属国的国主,这些人的修为有高有低,高的已经到了七境,低的却只有两三境,只是这批人身后的护卫却是气势雄厚,明显是迈入了六境的宗帅级强者。

    这时候,姚若愚忽地感应到有人看来,循着望去,就见一名身材肥胖,腰宽肚肥的中年男子正目光阴冷地看过来。

    莫名地,姚若愚有一丝明悟,心知对方就是这些日子一直上蹿下跳想要谋夺川蜀的蜀王,自己占了对方的封地,前日进城时候才揍了他儿子,也难怪对方会目光如此冷然。

    不过除了那蜀王,还有其他几位藩王也都以探究的目光看来,显然对他这位大逆不道占据亲王封地的异姓藩王十分好奇。

    瞧见姚若愚笑『吟』『吟』地回望过来,蜀王眸子一眯,诡『色』一闪,忽地迈步过来,轻笑道“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文王了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姚若愚也是一笑,颔首道“这位就是当年丢了蜀地,让无数百姓沦为金人奴役的蜀王爷了吧?”

    没成想他一张口就提起当年痛事,蜀王眼中凶光一闪,却又迅速压下,只是眉宇间再没了先前的笑意盈盈,冷然道“你若是知趣,就该早点将蜀地还来。”

    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姚若愚不屑道“就凭你?”

    蜀音一寒,沉声道“你胆子的确很大,区区一个异姓藩王,也敢和我作对,你不要忘记了,这是我赵家的天下!”

    挑眉一笑,姚若愚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当年丢了蜀地。”

    蜀王一窒,怒道“你怎么老提这个?”

    姚若愚声音忽地响了几分“你当年不但丢了蜀地,还狼狈逃窜,将妻妾子女都扔在了成都。”

    瞧见四周众人看过来,蜀王面颊涨红,咬牙道“你不要太过分!”

    姚若愚却是丝毫不惧,慢悠悠地笑道“你不但把妻妾子女丢在成都,还把赶来援助的义军都卖给了金国,这才逃回了大宋。”

    “胡说八道!你、你这是在污蔑我!”蜀王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怒吼道。

    目光一亮,姚若愚惊喜道“蜀王如此体重居然能跳这么高?这聚景园的地面质量不错啊!居然能承得住你,蜀王,我给你一两银子,再跳一次如何?”

    蜀王此时已经是气的瑟瑟发抖,只是任凭他如何叫嚣,姚若愚从头到尾就是扯着当年他抛弃蜀地狼狈逃回大宋的事情来回诉说。

    他们这番动静已经引来了四周众人的注视,瞧见蜀王被气的上蹿下跳,不由地都是一乐,这位蜀王的名声可不太好听,纸醉金『迷』不说,多用酷役,淮南一带被他祸害的一片乌烟瘴气。

    正在闹腾着,一名身穿金『色』蟒袍的中年人缓步过来,大笑道“哈哈!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蜀王不是我说你,别没事儿就暴跳如雷,好好说话嘛!我相信文王是个讲道理的人,好好说嘛。”

    “阁下是?”姚若愚自然不认得对方,那人颔首一笑“福州福王。”

    上任宋帝是现任的哥哥,当年暴毙时不过十二岁,所以如蜀王、福王这一代的亲王,其实都是上上任宋帝的兄弟,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藩王中有中年有少年的关系,有些是上上任宋帝的那代,有些才是这一代宋帝的同辈。

    诸位皇室藩王中,有三位强权亲王,他们都是七境王侯,个人实力了得,麾下军力更是雄厚,其中之一就是这位福王赵真知,封地在福州,常年和东海倭寇交锋。

    有人来劝说,蜀王也算是找了个台阶,哼了声扭头就走,福王见状也不在意,和姚若愚笑道“赵舒他向来『性』子急躁,说话有些难听,文王莫要在意。”

    “福王您客气了,蜀王『性』子还好,不算急躁,”姚若愚笑了笑,不等福王微笑,又是说道,“就是缺了点脑子。”

    福王笑容顿时一僵,半晌才收敛笑意,淡然道“蜀地本就是蜀王封地,当年沦落金国手下,他这些年来也时常悔恨,不知文王如何才愿交还蜀地?”

    姚若愚稍稍沉默,忽地一笑“不就是蜀地么,本王等返回大文后,会起兵攻伐甘孜,甘孜一带地域辽阔,草木丰饶,蜀王若是非要回来,本王做主,将甘孜给他当作封地。”

    甘孜在这个时代属于深山老林,不说地势险峻,条件更是恶劣无比,以蜀王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愿意去甘孜。

    不等福王说话,姚若愚又是一笑“话说回来,若是去了甘孜,这蜀王名号也不太适合了,不如就叫甘王如何?唔,还挺好听的。”

    看出姚若愚根本没有交还蜀地的意思,福王也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趣,简单客套了两句,扭头就离开了。

    张子强血眸微眯,皱眉道“这些人是哪儿来的脸皮,姚哥你大文死了多少人才打下了蜀地,他们这样空口白牙的一番话就要你交出蜀地,真是好笑。”

    杨延昭却是面『色』凝重“福王和庐王向来关系好,他既然站在了蜀王这边,那庐王多半也会支持蜀王,这两位王爷都是实权强硬派,有些麻烦。”

    正说话间,花园外又是走入十余人,这次不同于先前,此次这十六人个个都拥有七境修为,纵然收敛气机不曾外『露』,但是十六人同行后形成的气场依然瞬间笼罩了全场,将所有的喧嚣和吵闹霎时间化为乌有。

    十位一品军侯!

    六位六部尚书!

    十六位七境王侯!

    当看见那十六人同行而入的画面,姚若愚不由地沉默了下来,纵然以他如今的胆魄和心『性』,在看见十六位七境同行的时候,仍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几分骇然。

    一位七境就足以轻易屠杀一座城池,十六位七境联手,又会拥有怎样可怕的威能?

    宋朝不愧是华夏各国之首,单单是强者这一块,就已经彻底碾压了其余各国,更不要说还有三位八境帝尊级的异姓王。

    这些人中,赫然有他曾经见过的左虎松、陈北辰两人,至于六部尚书中哪一位是苏轼,他一下子还真的没有认出来。

    随着军侯和尚书步入现场,花园内的氛围也是骤然凝重了起来,纨绔们也不敢如先前那样大声说笑,规规矩矩地站在角落,等候此次进贡会的正式召开。

    姚若愚并没有等候太久,当气氛逐渐凝然的时刻,花园外忽然响起一道公鸭嗓的喊声“圣上,到!”

    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花园内的平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园外忽然步入数百名身披精致银甲的神策军士,他们分为两列立在宴席四周,随即单膝跪地,洪声道“恭迎圣上!”

    下一刻,两道人影缓缓步入花园,刹那间姚若愚瞳孔骤然收缩,因为其中一道因为年纪老迈而显得有几分佝偻的身影,赫然是当年自己初到杭都有过一次会面的秦相。

    与当晚相比,今日的秦相气势诡异而雄浑,明明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股遮天蔽日的浩瀚气势,但是当自己仔细感应,却又如平常一般毫无异常,仿佛那就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这一刻,姚若愚心头莫名一跳。

    大宋文武分别以两相六尚书和三王十军侯为尊,三位异姓王皆是八境帝尊,十军侯和六尚书也都拥有着七境的修为,那么两相呢?身为两相之中最为强势,大宋朝廷百官之首的秦相又是什么修为?

    因为心中骤然浮起的疑问,让姚若愚竟然忽略了秦相身旁那道矮小的身影,那个身披皇袍,脸蛋稚嫩而懵懂的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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