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彦叹道:“紫烟门在江湖中被捧得太高,那些国色天香的美人们虽然很难得,却终究还是有人娶到的,只不过她们自视甚高,绝不肯嫁给无名之辈罢了。能娶到紫烟门弟子本就是在江湖中露脸的事情,何况她门下弟子一旦下嫁,陪送的嫁妆就非常丰厚,这样人财两得、名利双收的事情,又有多少人会不动心呢?”

    韩夫人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忽然看了凌雪峰一眼:“我要是男人,也会动心了。若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是值得的吧?”

    凌雪峰苦笑了下:“你似是话里有话,但我可以保证,绝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我自知武功低微,蜀道艰险,这样的传说听听也就罢了。”

    韩夫人低下头,淡淡一笑,脸上现出了一丝红晕,但她马上又紧张起来:“那这个玉针蜂又是什么样的暗器?”

    陈秋彦道:“玉针蜂不是暗器。紫烟门下都是女子,体力本就弱些,武功又并非登峰造极,她们内藏绝色,岂不是会惹来江湖豪强觊觎?所以她们就练出了一项绝技,在那山谷里和树林中放养了许多蜜蜂,这些蜜蜂是她们一代一代费尽心血培育出来的品种,在她们的号令下蜂群可收放自如,而且奇毒无比,其中最厉害的一种,就叫玉针蜂。”

    韩夫人叹道:“这些女子真是厉害了,这么说倒是个个都惹不起的。”

    陈秋彦道:“也不是,紫烟门的弟子也分三六九等,那最美丽又聪明的修习门主嫡传剑法,在门中地位很高,若有人求亲,嫁得也最好。但她们还不是最尊贵的,紫烟门最尊贵、最惹不起的弟子叫做蜂奴。”

    韩夫人道:“蜂奴?听这个称号并不觉得尊贵呀。”

    陈秋彦慢慢道来:“蜂奴不是门主之奴,而是蜂群之奴。在紫烟门只有最坚毅、最忠诚、悟性最高的弟子才会被挑选出来学习养蜂之法。只有担任蜂奴的弟子才懂得如何饲养蜜蜂、指挥蜂群,这项本事自然也是紫烟门的最高机密。蜂奴是保卫门派的屏障,甚至可以说决定着紫烟门的生死存亡,所以她们只直接听命于门主,而历任门主也对她们礼遇有加。”

    韩夫人的心里跳得越来越快了:“若是玉针蜂卵撒到枕头里,会怎么样呢?”

    陈秋彦想了想,叹道:“这就不一定了。成年活体的玉针蜂,毒性之强世所罕见,只要被蛰到了,若是没有紫烟门的独门解药,必将毙命于瞬息之间,多年来死在这蜂针之下的人已不计其数,也有很多人亲眼看到过。可是这蜂卵么,它的厉害就神秘得多。”

    韩夫人急切问道:“这又有什么古怪?”

    陈秋彦却摇摇头:“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可是方才凌远把蜂卵投进酒杯后,那种恐怖的异相倒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凌雪峰接下去说道:“玉针蜂的繁衍及存活率比普通蜜蜂要低得多,能养至成年峰体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紫烟门对峰卵极为看重,绝不肯轻易泄露。二百年来这峰卵流传至世上也只有寥寥几次,最近一次已是近三十年前了。当年凤鸣帮的邢老帮主年过七十,却在正月十五这天强娶了一名十六岁的女孩为妾。喜事办过没几天,他就突然暴毙在新房里,据说死状凄惨,人死后,有十几只指甲盖大小、遍体翠绿的小蜜蜂从鼻孔、耳朵、眼睛里飞出来。。。。”

    凌雪峰没有再说下去,韩夫人、陈秋彦却已双双变了脸色,那情景她们只要想一想,就够胆战心惊了。

    韩夫人又问道:“那远儿所说的,蜂卵需要解印,又是什么意思?”

    凌雪峰答道:“玉针蜂很小气,喜热惧冷,雏蜂存活率太低。紫烟门经过多年的摸索之后,就把母蜂产下的蜂卵泡到一种她们特制的药水里,让蜂卵表面结上一层像蚕茧一样的东西,先暂时封存起来。等到最炎热的酷暑之际,再把封印打开,这样雏蜂就可养大了。”

    韩夫人听他这么说,略松了口气:“眼下是初春,这些峰卵必是上过封印的,还好不会有事。”

    “不对呀”她突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你们所说的什么凤鸣帮邢老帮主是在正月里死的,难道说,这蜂卵并不需要解印,就能自己孵化?”

    凌雪峰叹道:“这就是奇怪之处,当年的邢老帮主在武林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突然去世成为了一桩轰动的悬案。按说紫烟门的技艺神秘莫测、自成一体,蜂卵之印应该无人能解才是,但偏偏事实就摆在面前,何况他也并不是死于蜂卵的第一人。多年来武林中关于邢老帮主之死的猜测从来没有断过。”

    韩夫人道:“什么猜测?”

    凌雪峰道:“有人说是他喝酒太多,酒气冲天,那蜂卵最怕酒味,被这气味一熏就发动了。也有人说,是他老树开花,一时得意求欢太过,那蜂卵既养于女子之手也是有灵性的,他既蹂躏少女,冥冥中便有天道来给他个教训。但是不管怎么说,总之只有一点可以证实,那就是,这玉针蜂卵足可以杀人夺命,只是不知道封印当如何能解罢了。”

    韩夫人越听越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起,颤声道:“那这么说,载沄和绣氤岂不是很危险了么?”

    凌雪峰皱眉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枕头来自韩家,这下手之人必是冲着绣氤他们去的。只是奇怪,他夫妻二人未涉江湖,怎么会惹上这么厉害的对头?”

    韩夫人握住了他的手:“我现在心里怦怦跳得厉害,实在也想回去看看他们,不然如何放心得下?”说着她又回头,对陈秋彦说道:“你不要责怪凌远,他不但是绣氤的表哥,和载沄也是自**好的情分。出了这样危急的事,关心则乱,他自然是慌了神了。”

    陈秋彦勉强笑了笑:“是,我并不是怪他,只是他要走,不该不来向父亲、母亲说一声,也不该不和我们商量商量。难道只有他才有本事救人,我们就都是没用的吗?”

    凌雪峰沉默片刻:“我也去,我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绣氤身边一定需要人。”他看了看韩夫人和陈秋彦:“你们不要冒险,就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他话音刚落,陈秋彦就急切说道:“我已是凌家的媳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的一份,怎能袖手旁观?”

    韩夫人也叹道:“等在这里,岂不是坐立不安?我最重要的人都在长沙了,却叫我如何安心待在这里?”

    凌雪峰想了想:“那就同去吧,明日一早就向陆掌门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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