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的离世并没有给孩子带来任何的影响,甚至都没哭,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没有了,从此不在了。而已。

    孩子总是感觉着时间是过的无比的漫长的,一天一天慢慢的走着。

    但放假除外。

    就感觉还没有怎么玩过瘾,假期已经结束了,到了要开学的时候。

    张清之又跑了一趟,去张玉生坟上除了除草,到张万礼坟上磕了头,把两个孩子接回南坟。

    张景义和张万智并不需要安慰,人活到一定时候就已经看透了,生死别离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巨大影响,不过是从此逢清明忌日和过大年需要多烧几叠黄纸。

    回了家的小哥俩又套上了小箱子,离着开学还有几天,想逃避劳动是不可能的。

    不过经过差不多一个假期的疯玩,卖冰棍也变得并不是特别讨厌的事情了,连张兴军都勤快不少。

    回到南芬的第三天,老天爷下了一场暴雨,大风吼了一整夜,雨点大的吓人,别说雨伞,连人都给你吹出去好远。当天晚上发生了不少东西刮飞人受伤的事情。

    公路两边的大杨树被吹倒了十多棵,其余的个个枝叶断裂浑身带伤。公路被堵上了,还砸塌了几家的房子,好在没有人伤亡。

    镇里组织了相关单位,军人,消防官兵,厂矿也派了人员车辆过来抢险,也就是把拦路的大杨树截断拉走,给人家修房子,把没倒但处于危险状态的树放倒。

    后来不知道是哪一级领导发了话,所有的大杨树都被砍掉了,公路变得光秃秃的,再有大太阳也没树荫了。

    整个郭家堡,就只有学校边上还有两棵大杨树。

    一连好几天风都很大,断断续续的带着些雨滴,家里的冰棍摊就一直没出。张清之怕有什么危险。

    连着的暴雨把家里的狗崽子溺死了两只,让刘桂新和小哥仨伤心了好几天。

    然后就开学了。

    张兴隆成为了三年级的大学生,摘下了小豆包的称号。

    班主任也换了,就是那个宋老师,宋德友。

    这个时候班主任不跟班,换的很勤快,有些班级一年就一换。

    学校里办了育红班,社会上也出现了一些私人开的托儿所,都不是太正规,但好歹孩子有了个寄放的地方,很受欢迎。

    张兴兵小同学光荣入园,成为郭家小学育红班的第一批学生。

    开学后不久,刘桂新那天吵宋老师的后果就出现了。他有点针对张兴隆。

    从三年级开始,学校规定学生上学必须带桌布,就是白色棉布缝制的桌套,套在课桌上,看上去挺整洁的。

    同桌两个人换着带,换着洗,保持桌布的干净。但因为都是小孩子,没几天班上的桌布就没有几个是干净平整的了,甚至有的已经出现了破洞。

    总有些人喜欢到处抠抠。

    张兴隆因为桌布被训了好多次,心里委屈也不敢还嘴。相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他的桌布算是干净的了,也没破。有些污渍是因为洗不掉了。

    这会儿是纯棉布,不好洗。

    然后在一个早晨,因为没剪指甲,宋老师打了张兴隆一个耳光。那天张兴隆回家是说了的,但是那天家里事情多,刘桂新给搞忘了。其实也是没放在心上,早一天晚一天嘛。

    张兴隆背着书包出了教室离开学校。

    他很气愤。

    委屈,气愤,愤怒,反正心里挺复杂的。

    学校大门正对面有一家正在建新房子,还没封顶。张兴隆就钻了进去,顺着跳板爬到上面,在竹子跳板上坐着看太阳。然后就睡着了。

    然后学校里就炸了。孩子没了呀。

    一个班的男同学都被派出来到处找人,刘桂新也来了,在学校里和宋老师大吵了一架。

    宋老师也是真怕了,这要真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老师干到头了不算,拿什么交待?

    等张兴隆睡醒了拎着书包从工地上钻出来,正好被几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找他的同学看到,激动的冲了过来:“张兴隆,你跑哪去了一天?”

    “啊?一天啦?”张兴隆扭头看了看天空,好像是哦。

    “嘿嘿,要不咱就当没找着,张兴隆你隔两天再来上学得了,咱们也跟着找几天,省着还得上课考试的。”这是不怕事大的。

    人找着了事也就这样了,宋老师给刘桂新道了歉。他媳妇曲老师也和他吵了一架,手怎么那么欠?还当着一个班学生的面儿。

    这会儿其实老师打一巴掌踹一脚的也没有几个家长会放在心上,甚至还鼓励老师:“不听话你就削,往死了削,打死我自己埋。”

    但也得分什么情况,孩子自己剪不了指甲,大人忘了这也是正常,算不得什么大事,因为这个打耳光就过份了,又不是学习不好。

    张兴隆的考试成绩在班上可是一直排在最前面的。

    晚上回家,刘桂新第一件事儿就给几个儿子剪指甲,又安慰了张兴隆几句。今天也确实吓了一跳,这么老实个孩子就拎着书包走了一天找不到人,吓人不?

    ……

    进了八月开始,东北的天气就开始转凉了,天黑的越来越早,昼夜温差不断加大,到了乱穿衣的季节,早晚冻的直抖,中午热的冒汗,白天走在大街上,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件厚外套。

    家里来了几个木匠,都是关里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省的,反正对张兴隆他们来讲都一样,都是瘦瘦的说话怪怪的,一句也听不懂。

    他们是张清之找回来打家具的。家里要打大立柜和高低高。这年头流行,别人家都有了自家没有好像差点什么似的。

    在东北这边,这个年头,打零工做活的都是南方关里人,还有收废品的,捡破烂的,弹棉花的,打戒指换零钱,换粮票,反正越来越多,到处都能看到这些人的身影。

    实话实说,这时候东北这边大部分城镇地区的人生活相当稳定,收入也稳定,但也就造成了懒,有些生意看不上眼,感觉做了低气,会被别人笑话。

    就连摆地摊做买卖开小卖部这样的事儿都没有几个工人家里愿意干。民工很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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