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蒙哥拉一声令下,两艘战舰上的士兵包括水手等,全部向战死的士兵和水手们敬军礼。这些尸体是无法带回去的,对于生活在海上的人,死后葬入大海,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随后,士兵们开始将尸体抛下船,只将各自身上摘下一件两件东西,作为交给他们家人的纪念物。
    尸体一具一具地沉入海水中,像是一个个白色的幽灵,钻进海水里。
    做完这些后,两艘战舰缓缓地驶离这片海域,离开这个差点让他们都魂归大海的索马海域。
    不得不说,这是十字军水师除了正面战场交战以来,单舰伤亡人数最多的。索性船体没有受到大的破坏,不然纵然有高手在,也要全部葬送大海。
    “格兰特,你快到外面来看!”指挥室外,康德大喊了一句。
    夏侯战心中大惊,以为是海盗追杀来了,提着剑就出来了:“怎么了?”
    “你看!”康德十分紧张,指着远方黑漆漆的天空,那天空仿佛被泼了墨。更恐怖的是,黑漆漆的天空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蔓延,可能只需要不到一刻钟,就会抵达他们的位置。
    “不好!是风暴!”他心里凉了一大半。如果是海盗追杀来了,到还能一战。可是来的风暴,这等自然灾害比起人力不知厉害了几万倍了。好比于一片叶子落进了惊涛骇浪里,生存的几率渺茫。
    “看来猜的不假。”他回想起前几天出现的大雾,就预料了可能会有极端天气出现,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给碰着了。
    他立刻返回指挥室,要向普林斯和豪威尔汇报情况。
    “长官,老师,情况不妙了。有大风暴来了!”夏侯战的心情不再那么平静,毕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正躺着的豪威尔一听,挣扎着爬起来,面色极为难看:“还有多远?”
    “一刻钟不到。”刚说完话,一阵大风突然灌进指挥室,带着浓重的水汽。
    “天要灭我!天要灭我啊!咳咳。”豪威尔激动起来,痛心疾首地说到,“海上从军二十年,今日真是要难逃一劫了!也罢,正是我辈宿命!”
    平时很稳重的普林斯也摇摇头,似乎也很绝望。
    “格兰特,“阿拉斯加”号从现在开始全权由你指挥!我知道你很厉害,我希望在这次风暴中,如果战舰沉了,你能救多少人一定要尽力而为!就不要管我了!听见了没有?”豪威尔语气极为坚决,不容置疑。
    夏侯战看看普林斯,从他的眼里看到肯定,于是答应下来:“是,长官!”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但他尊重生命。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密实厚重的黑云很快就来到了两艘战舰的上空,紧随而至的,还有三丈来高的巨浪。巨浪仿佛是天际的银河泻洪,滚滚而来。
    此刻,夏侯战正站在船头,紧皱眉头盯着巨浪。他的脑袋晕乎乎的,非常不好受。幸好在船上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不像第一次坐船时反应强烈。他手里拄着杀神剑,剑身有一半都没入了甲板里。
    整个甲板上,只有他一个人。而其他人,担心被巨浪打中直接甩出去,因此都进入了仓底避难。他们心中一致的想法就是,祈求船身外部的铁皮能够抵挡住巨浪的冲击,确保船体不会被拍散。但是还有一个担心,就是船不会破,整艘战舰侧翻,后果一样很惨烈。
    “稳住!所有人都抓紧!第一个浪来了!”他大喊到。
    实际上,船舱里的人都听不见他的话。巨浪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如同九天神雷,并且船身一直在剧烈晃动。所有人都紧紧地抓住一些固定物,或者是用绳子把身体和固定物绑在一起。
    “嘭!”一声巨响,“阿拉斯加”号被巨浪击中!
    高耸的海浪顿时湮没了战舰,海水猛的灌进船舱,船身也被推着滑行了一段距离。
    夏侯战被海浪击打得头昏脑胀,差点手就松开了长剑。他的身子在那一瞬间,悬在空中,一股咸咸的味道钻进他的口鼻里。
    “威力真大!”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生疼。
    这道大浪过后,只有一些小浪跟在后头,对船身的冲击没有太大的威胁。不过海面不平静,“阿拉斯加”号不断地上下起伏。
    船舱里的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可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巨浪,许多人被撞得七荤八素。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而是再次抱紧固定物,或者紧紧贴住地面。因为他们都知道,风暴带来的巨浪不会只有一个,肯定还有后手。
    “轰轰轰……”声音滚滚而来,一道更高的巨浪从天际奔来,声势巨大。战场上的万马齐喑与之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夏侯战也没底了,一把抽出杀神剑左摆右晃地想要进入指挥室里。在那里,能够避免巨浪对他的直接冲击。
    “嘭!”又是一次巨响。“阿拉斯加”号居然被冲得调转了船头,朝后疾驰而去。
    “要撞上了!”他抹干净脸上的海水,看见了“斯拉夫”号正在前方上下沉浮,而自己所在的战舰“阿拉斯加”号正处于浪头上,正朝着它冲去。但即使是他看见了,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撞击发生。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嘭!”
    “阿拉斯加”号的龙骨撞在了“斯拉夫”号的船体中间!
    两艘战舰同时发生剧烈震荡,就连夏侯战,身子经受不住惯性,一头碰在了一根柱子上,晕了过去。
    这次的灾难比起被海盗偷袭更具毁灭性!
    “阿拉斯加”号由于是龙骨受力,船体没有受到破坏。而“斯拉夫”号就不同了,右舷中间被撞出一个大窟窿。就像是榫头,两艘战舰组成一个“t”字,一起被巨浪推着前进。
    “阿拉斯加”号上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后面的撞击声还是巨浪造成的,个个死命地抓起固定物。没有抓住的,则在船舱里滚来滚去,头破血流,不少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斯拉夫”号第一次被巨浪撞击,没有受到破坏,而是被冲到了“阿拉斯加”号的后方。里面的人已经做好了迎接第二次巨浪的撞击,可没想到的第二次撞击是友舰造成的。这下,整艘战舰都面临灭顶之灾。
    海水猛烈地从裂口处灌进去,很快就到了人膝盖处位置。
    “快!快出去!”舰长蒙哥拉从冰凉地海水中爬起来,意识到有沉船的危险,立刻就命令士兵先行爬出船舱到甲板上去。而他自己,则颤颤巍巍地来到裂口地方,用身子阻挡海水灌进来。
    部分士兵看见长官如此英勇,纷纷效仿,一个顶一个,想要减少海水灌入。这种时候要修补是极为困难的,只能减少海水灌入,战舰才不会沉下去。
    过了好一会,战舰的起伏变得平稳起来。挨着他们的“阿拉斯加”号也脱离了,留下一个长有一丈、宽有两寸的大裂口,一直延伸到吃水线以下。
    “长官,堵不住的!”“阿拉斯加”号的龙骨脱离船身后,留下的裂口不是他们用身体可以堵住的了。
    舰长蒙哥拉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知道他们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在说实情,于是命令到:“我带一些人在这堵着,其余人先上去,把人都带到“阿拉斯加”号上!”
    没等他们行动起来,第三道巨浪又来了。
    “长官,浪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可是那声音很快就湮没在轰隆隆的声响中,紧随而至的是“咔嚓”一声巨响,就响彻在众人的耳旁。
    “斯拉夫”号被巨浪折成了两半!就在这一刻,船上的人全部落入海水里,开始挣扎,有许多的人已经丧命,尸体任由海浪冲刷。
    “阿拉斯加”号也受到重重的一击。夏侯战随着船的摆动,又被撞醒了,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大的包。
    “救人!快出来救人!”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喊救人。
    三波巨浪过后,海面仍然翻滚不息。但比起巨浪,情况好的多了。
    “有人落水了吗?!”普林斯在舱内听见求救声,以为是哪个士兵落水了,但毫不犹豫指挥到,“你,还有你,跟我出去看看!”他挑了两个状况好些的士兵,摇摇摆摆地走出去。
    “格兰特,怎么了?”
    “老师,你快看“斯拉夫”号!快救人!”夏侯战依靠在指挥室的门边,似乎无法站立。
    普林斯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就看见了“斯拉夫”号折成两半,已经有一大部分没入海水中。在船的附近,许多的士兵正在挣扎。
    “快!快去拿绳子,命令水手划船!”普林斯见状知道十万火急,。是过来人,应对这样的情况和面对士兵们的生死,他不能坐视不理。
    “阿拉斯加”号的水手们立刻行动起来,打开伸出船桨的穿洞,按照命令开始拼命地划起来。
    士兵们则是拿起板子或者绳子,进一步退一步,艰难地来到剧烈晃动的甲板上。
    下海救人是不能做到的,只有靠丢出的板子帮助落水的士兵维持体力,同时抛出绳子将一些士兵拉上船来。
    就这样,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只救回了五十来个人!
    幸运的是,巨浪没有了,海面居然恢复了平静。但海上已经没有了“斯拉夫”号的影子,完全消失了。
    能证明其存在过的,只有海面上漂浮着的一些残骸,还有“阿拉斯加”号救上来的五十来个人。
    幸存的五十人里,没有舰长蒙哥拉的影子,不过赫淮斯托和古德却活下来了。后来据其中的幸存士兵讲,蒙哥拉一直在“斯拉夫”号里面。他一直在堵住裂口,直到船体裂成两半,他也没有放手,也没有逃生,而是保持最后的姿势,同“斯拉夫”号沉入海里。
    先是被索马海盗偷袭,而后经历了大风暴,这次实习训练的确会让人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在返航的路上,夏侯战站在船头,遥望大海,心里不是滋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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