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开口后心里十分忐忑的望向种彦峰,秋后算账的事现在根本来不及考虑,因为眼前这一关都不大好过,威逼铁定没用若是利诱还不行的话,高坎儿便只能认栽,如今除了涎着脸讨好以外也再无他法,“种大哥,你看我们去哪合适……”
    “不瞒衙内,我的行事作风向来也是睚眦必报,今日本就是来寻那林教头晦气的,能在这见到衙内确算有缘,既然衙内盛情难却,吃一碗水酒又有何妨?”种彦峰变脸比翻书还快,惊得高坎儿和陆谦难以适应。
    “种大哥能赏脸是我的荣幸,种大哥您先请!”高坎儿明显还有些不放心,恭恭敬敬的请种彦峰先出门。
    种彦峰笑了笑懒得理会对方这些花花肠子,抬腿便向门外走去,回头看了眼一旁的还犹自不愿离开的史大郎,种彦峰心里头一次对这个夯货感到有些失望,随着势力的发展,将来对这种打手的需要会越来越低,自己真正缺的是动脑子的人才,就算没脑子也不能如此看不懂眼色,好在鲁达及时上前搂住史进的脖子将他带了出去。
    史进的神情还是被陆谦看出了端倪,只不过陆虞侯也顾不上这些琐事,搀扶着高衙内缓缓来到林府院外,见种彦峰等几位猛汉都矗立在那,陆谦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潘楼的菜品乃是汴京一绝,小的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跟着几位大爷享福了!”
    “潘楼太远,我看衙内今日仿佛行动不便,不如就就近随便找个地方吃碗水酒好了!”和高衙内一起上街实在太过招摇,种彦峰可没那雅兴,再说潘楼这种地方种彦峰也大不想去,越高档的地方越容易让人腐化,今日一旦去了潘楼这种超顶级的酒楼,等以后再去琼楼这高档酒楼恐怕也会倍感无趣。
    好比那日何栗所言,见过赵元奴后除非再去看和赵元奴齐名的李师师,否则其他的寻常行首恐怕都提不起兴致,陆谦虽然摸不透种彦峰的心思,但现在这情形连自己主子都对人家言听计从,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前头不远就有座酒家,我和林教头闲了便常去那里小坐,只不过酒店的档次很一般……”
    “就去那里吧,坎儿兄你觉得如何?”种彦峰对高衙内的称呼也悄然发生改变,店铺一事到让种彦峰心里有了不少的想法,汴京城防司令的公子若是铁了心和自己作对,自己的生意将来根本无法在汴京立足,可如今人已经得罪透了,想要挽回局面也难如登天,不如先虚与委蛇的一起吃顿水酒,到时候在见机行事。
    “当然使得,潘楼改日再去也无妨!”高衙内估摸着自己应该脱离危险了,脸色总算稍微红润了些,此刻他心里所想其实和种彦峰也差不多,高坎儿觉得自己当初就不招惹这个极品刺头儿,文的武的都不是人家对手,对方不只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将门子弟又是国子监名气很大的士子,明的暗的也都难以下手,事情还真不好办!
    高坎儿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论起家世种彦峰其实根本不够瞧,真正让高坎儿心里惧怕的恰巧是种彦峰那种任何时候都神态自若胸有成竹的架势,当然还有种彦峰那狠辣的手段,动动嘴就把人双手打断,这帮西北的兵蛮子太野性,高坎儿觉得反正没有深仇大恨实在没必要和对方纠缠不休,至于丢的面子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一个认人为父的货色能有多好面子?
    等这一帮人都得远了,林娘子和锦儿才总算松了口气,锦儿立即趴在林娘的怀里痛哭了起来,这小丫头刚才都被吓傻了,如今才真正知道了害怕,林娘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林教头在她心里以前一直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这形象却轰然倒塌下来!
    “人都走了吗?”豹头环眼的挺拔汉子站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真可惜了这身本事,武功再高也是个没卵子的货色,林冲这会也注意到娘子和锦儿看自己的神色有些异样样,不觉也尴尬起来,“大嫂莫恼,刚才即便那种衙内不出现我也定会出手的……”
    林冲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话未说完自己先脸红了起来,一旁的林娘子虽然心里责怪,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天性善良的林娘子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丈夫为难,“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哥也不比为难,正如种公子所言,京城里蝇营狗苟的事情太多,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情,相公恐怕以后也无法面对那高太尉父子,不如我们早点另寻出路……”
    提到自己的前程,林冲脸色立即暗淡下来,心里本来对妻子的愧疚也消失不见,甚至还埋怨妻子太过招摇,平日里带出去引以为傲的娇妻这会却成了林冲的负担,教头的级别虽然很低,但毕竟收入待遇还都不差,对这大请大受的职位林冲心里还真难舍弃。
    “那种公子不是说随时欢迎我们去渭州吗,我看他人还不错,倘若这里真的混不下去,不若我们去渭州投奔种家!”锦儿是林娘子陪嫁过来的,两人情同姐妹,平日里在家也是可以随便发言的,但今日林冲憋屈了一天正愁没处宣泄,听到锦儿的话不由得心中大怒,“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婢,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那姓史的泼材眉来眼去,若敢有下次瞧我不打断的你的腿!”
    林冲一声呵斥直把锦儿和林娘子都吓了一跳,林娘子立即为锦儿辩解道:“大哥误会了,锦儿一向守礼,绝不会做出半点逾越之事!”
    “都是大嫂把她给惯坏了,上梁不正……”林冲怒吼了一声便将话头打住,自己丈人长教头也不是好惹的,对方不止是前辈更是教头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林冲也不敢太苛责妻子,若是惹得丈人发起虎威也够他喝上一壶。
    林冲虽然压住了话头,但锦儿心里却无法接受老爷的指摘,自己受辱到还好说,连累主子也被训斥锦儿便觉得是天大的委屈,想起刚才危机时刻自家老爷都不能挺身而出,锦儿既心疼主子遇人不淑,又痛恨自己不争气,眼泪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流个不停。
    “奴婢对不起夫人!”锦儿撂下一句话便哭着向门外跑去,林娘子刚要去追却又被林冲喝止,“不许追!一个婢子还不能训斥了,还不都是你给惯的。”
    林娘子虽然担心锦儿却也不敢忤逆丈夫,只能含着泪站立在那,林冲哪会上来安慰,冷哼了一声便回到床上继续趴窝去了,只留林娘子一个人孤零零在那不知所措,白天自己被欺凌的苦楚,此刻丈夫的冷漠以及对锦儿外出的担心,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张贞娘除了流泪以外却也再无他法。
    有时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练武之人,种彦峰的霸气和林冲的窝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丈夫以前在张贞娘心里也是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出嫁之时多少好姐妹都羡慕自己得遇良人,嫁给了一位真豪杰大英雄,当初少女的英雄情怀在今日终于全部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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