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接过信纸一看,上书责令你将副部将程风于六日内,亲手将本相所备木匣及信函一封送至大名府府尹梁世杰处并返回延安府。童贯手书。
    “六日?!此地到大名有一千四百里地,来回得近三千里,时间怎么这么紧?”程风惊问道。
    曲端将原信上的“十六日”加了一横一点改为“于六日”,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故作同情地道“唉!军令如山、天威难测,我也觉得命令过于严苛,这样吧,你赶紧去收拾下行李,我给你备一匹快马。”
    程风应诺一声,拔腿就往自己帐中跑,边跑边想,“尼玛的!给我出此难题,把老子逼急了,脚底抹油一跑了之了!反正老子也没刺面,跑了也不好追查!”
    他转念一想,“不行!就这样跑掉了,不能在西军里混个将佐,将来我靠什么抵御金军?!那扭转乾坤的事情还想干成吗?!”
    多年的军旅锤炼让迎难而上、不屈不挠成为了程风灵魂的基因、精神的血液,让他下不了决心逃避困难,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干!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死也是屌朝天!”
    程风带上银两、腰刀和干粮一路小跑,赶到营门,见曲端已牵着一匹高大奇骏、体形粗壮的枣红马在那等着他。
    跑近一看,此马长头大耳、胸廓深广、毛发油亮,一看就是营中数一数二的好马。
    程风冲曲端一笑,一边接过马缰,一边感激地道“多谢曲将官周全,安排这等好马!”
    曲端抚了抚马头,笑道“不必客气,你是我的属下,童相安排给你的差使也是我曲端的差使,你办好了也是给我长脸不是?赶紧上路吧!”
    程风见曲端对自己的态度大转,心中犯着嘀咕,但情况紧急也无暇多想,扳鞍上马,立身冲曲端一抱拳,便打马向东南方向奔去。
    奋力行了约一个时辰,跑着跑着,程风突然听见马屁股后“噗嗤”一声响,紧接着闻到一股恶臭,转头向后一望,好嘛!一路稀稀拉拉、黄汤绿水,尼玛,马竟然拉稀了
    但事已如此,已没办法了,只能先将就着,骑着这匹跑肚马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英雄耐得了一场病,好汉扛不住三泡稀。人如此,马亦如此。枣红马坚强地继续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悲鸣一声,卧倒在地上,挣扎一番再也爬不起来。
    程风向前一个翻滚,卸掉前冲之力,站起来捂着鼻子围着马转了几圈,抓着脑袋,一筹莫展。
    这时,路上一人骑着驴慢悠悠地行了过来,见路旁倒卧一匹马,一撩腿翻身下了驴,走近了蹲下身子俯身查看,随后竟然抓起一滩马粪水仔细瞧了瞧、闻了闻。
    程风在一旁看了心里只作呕,心中暗道“我靠,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有人有这嗜好”
    那人转头瞪着程风问道“你为啥喂马吃巴豆?!”言语中充满着愤怒,仿佛这马是他家的似的。
    程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人碧眼黄须,貌若番人,一脸大胡子一直垂到肚子,忙道“巴豆?!我怎么会喂自己的马吃巴豆呢?我正着急赶路,遇上这倒霉事恼怒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心中恍然大悟,还以为曲端好心给自己安排一匹快马,没想到暗地里喂马吃巴豆,让马在途中腹泻难行,这货是阴我啊!
    这厮!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此时他的心头跃过一万头草泥马,暗暗自责,为什么自己不提高点警惕,想办法换一匹马。
    大胡子见程风脸上神情变化,便知眼前这人对马吃巴豆一事毫不知情,估计是被人设计陷害了,于是不再和他多计较,两眼却向四处逡巡。
    他眼睛突然一亮,看见路边有一片蔓藤附在路旁的灌木丛上,攀援曲折,青青漫染,密被白色细毛。
    大胡子大踏步走过去,胡乱扯下几把来,细细扯碎了,掰开马嘴,喂到齿间,一边抚着马头,一边看着马儿将碎草咽下,目中流露出的关切、怜爱之意仿佛是喂着自家小孩吃奶一般。
    过了半晌,那马“咴儿咴儿”嘶叫几声,挣扎着站了起来。
    大胡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正赶上这路边就有对症的药草,医起来便容易。”
    这时,马儿身子朝大胡子凑,用头亲密地蹭着他的脸。大胡子呵呵一笑,对程风道“这是在感谢我呢!马儿通灵性,可不是一般的畜生。”
    程风心中暗笑“你这医患关系处理得还真好!”他见大胡子喂了几把碎草,这枣红马就不再拉稀,竟然还站了起来,好奇地问道“你给马喂的什么?怎么这么神奇!”
    大胡子笑道“不是什么奇珍异草,这就是牵牛花。巴豆生于盛夏六阳之令,而成于秋金之月,辛热有大毒,牵牛花性寒有小毒,是它的天敌克星。
    此外,中了巴豆毒,大黄、黄连、绿豆汁也能解之,待会到了前面的寨子,你再弄点绿豆汁,给它饮点,便无大碍。”
    程风听后作揖称谢,问道“先生精通医马之术,令人敬佩!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大胡子抚髯笑道“不才皇甫端,各种牲口寒暑病症略知一二。”
    程风一听,原来是江湖号称紫髯伯的皇甫端,后来排梁山第五十七条好汉,据说凡有牲畜疫病,下药用针,无不痊愈,以爱马、善相马、会医马而著称,怪不得略施援手便解了巴豆之毒。
    两人一人牵马、一人牵驴,并肩缓行,程风言辞恭敬,向皇甫端请教些朝廷马政之事。
    皇甫瑞道“我朝马政,始牧之在官,后蓄之在民,而又购之于外番。初牧之在官时,重视内外监牧的职责,外加购马补充,马的数量虽不及军队所需之额,但已是我朝中最好的时候;
    及蓄之在民,马多孱弱,且扰民害民;而后又购马于边境,则耗费日增,而外番多享其利,更重要的是外购的马到了中原大地,往往水土不服、多有病死。”
    程风叹道“马的天性是逐水草而生、驰辽原而乐,到了中土特别是江南水泽之地定然是易生疾病,主要结症还是在于我朝的疆域较前朝萎缩,没有优质的养马场。”
    皇甫端点点头,深以为然。
    一番交谈,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颇有些见识,举手投足间对自己谨然有礼,不似普通的粗鲁军汉,不由心生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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