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恼怒的木茴几乎用了力,木杖击在青铜门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浪甚至把谷穗儿和芰红芳推出几十丈,那冰雪守卫也再一次散落了身体。可是青铜门却岿然不动,甚至没有掉下一片铜锈。
    木茴惊讶中有些狂躁,元尾拦住了她,解释道“这地牢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这里面困缚囚徒的阵法实在超出了我们的境界,那一定是谷横刀天仙的精心设计。所以,我们还是请谷穗儿师妹解开这阵法吧!”
    木茴心里郁闷,但是知道元尾说的也是实情,只好后退一步闷闷不乐的向地牢深处走去。
    木茴并不知道,她这一击虽然没有打开牢房,却惊醒了牢房里被囚禁的囚徒。青铜牢门上没有窗口,木茴看不到囚徒们的面孔却听得到他们的嘶吼。
    “砰砰砰!”囚徒们捶打着牢门,那声音越来越嘈杂,原本安静的地牢里立即充满了着怒吼、惨叫、以及漫无目的的哀嚎。
    “是谁?谁来了?”
    “谷明见,你又把谁扔进了地牢?”
    “是谷横刀吗?是谷横刀天仙要放我们出去吗?”
    “放我们出去,不要让我们在这里腐烂!”
    “放我们出去,让我们和骚人杀个痛快!”
    地牢中的混乱让木茴十分不满,她随手狠狠敲了几下身边的铜门,大声呵斥道“闭嘴!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子!就你们这些囚徒怎么值得带回帝山界!”
    木茴声音未落,地牢深处传来苍老悠悠的声音,“帝山界?你要把我们带回帝山界?”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去?”木茴问。
    “愿意愿意!”地牢深处的声音有些激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某扇铜门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脚步声从黑暗深处传来。
    “这牢房并没有锁门?”木茴惊讶的问。
    “当然锁了!”谷穗儿明显有些慌张。
    对于谷穗儿来讲,这隐蔽的地牢更多的像是一个古老的传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哥哥们曾经偷偷的恐吓她,要是再顽皮就把她关入地牢。等她逐渐长大,于是开始缠着父母追问关于地牢的一切消息。她知道,这地牢中关着的人并不一定是大奸大恶,却都是不该出现在昊阳界的修仙者。
    谷横刀曾经有过打算,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地牢中的这股力量收为己用。所以等到谷明见顺利突破地仙境,谷横刀指定谷明见为守卫大统领,同时掌管着地牢的一切事物。谷横刀亲自布置了这地牢的保护阵法,又把阵法的控制方法传给了谷明见。在昊阳天仙们攻破彩云城时,谷明见将芰红芳和谷穗儿藏在了地牢中,又把控制护阵的方法告诉了谷穗儿,这才外出御敌。可惜他的境界在天仙们面前实在太低,最终只剩下一缕残魂。
    作为彩云城地牢现存的唯一主人,谷穗儿自然知道地牢所有牢房都是紧紧锁住的。在被迫躲入地牢时,她曾经壮着胆子和芰红方一起仔细检查了这地牢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地牢深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是那么清晰。元尾几人齐齐迎着声音望去,几息之后一个无比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前的这个人实在太老了,那是一种被时光尘封了的老。他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些皱褶层层叠叠从衣纹蔓延到脸上,厚重的绿色铜锈覆盖了衣服、身体,也将衣服和身体融合成一个完整的整体,确切的说那就是一个青铜铸造的人。一种陈旧的辛酸以可见的蒸汽从他身体上散发出来,霸气的向周围倾泻。
    “喂!老头你是谁?”木茴警惕的盯着那人问道,而她捂着鼻子慢慢后退到了元尾身后。
    “我叫午卓。刚才是你刚才说要带我们去帝山界吗?” 那人问着木茴,目光却死死盯在了元尾身上。
    “午卓?”木茴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的看着午卓说,“你怎么会脏到这样的境地?实话实说,你到底有几万年没有洗澡了?”
    “洗澡?”午卓眼睛不离元尾,嘴上却反问木茴,“为什么要洗澡?天地精华在身体上日积月累,这是修炼成果的见证,为什么要洗掉?”
    午卓一直走到距离元尾不足十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他指着元尾问“这个年轻人,你是谁?”
    木茴见午卓激动,虽然心里十分不同意他的看法依然不敢去大声反驳,因为这脏脏的午卓赫然是一个天仙!昊阳界并不只有十二个天仙,而是十三个。一个天仙就这样出现在了地牢中,这让元尾、芰红芳和谷穗儿震惊不已。
    元尾看了芰红芳一眼,芰红芳当即明白了他的担忧,玉手在她胸前轻轻划拨,一丝若有若无的琴声响起,像是风声呜咽又像是流水欢唱。
    而元尾也时刻准备运转缩地术带着几个人逃命。
    午卓见元尾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哦!你不用担心,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对你怎样。我老了,已经不再喜欢打打杀杀!你——你难道是他的私生子?”
    “私生子?谁的私生子?”木茴忘记了恐惧以及臭味,她从元尾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连忙追问。
    午卓捋了捋铜锈斑斑的胡须,说“这个年轻人和他长的太像!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听说他似乎痴情的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乱搞呢?”
    “乱七八糟的你都说了些什么?能不能说的清楚完整一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木茴愤怒起来,她挥舞木杖击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击打在午卓胸口。那绿光凌厉却不见半分效果,午卓的胡须甚至没有被吹拂起来。
    午卓眯起眼睛,“我觉得这个年轻人是渲墨的私生子!我曾经见过渲墨几面,他们两人实在太像。不过我听元邑说,渲墨和芰尚相爱太深,渲墨应该不会与别的女人乱搞。所以,我还真的搞不清这个年轻人的来历!”
    “哈哈哈!”木茴笑出了眼泪,“你这个老头真的是老糊涂了,三界中还有谁不知道我哥哥叫元尾,而元尾就是渲墨重生!”
    “什么?!”午卓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渲墨重生了?你、你叫什么元尾?!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元尾听午卓说出了母亲的名字,知道他应该是个长辈,可是在渲墨的记忆中的确没有午卓的影子。元尾恭敬的问午卓“前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彩云城沦陷,这幸存的地牢怕是并不安,不如我们一起回到帝山界再详细的说说?”
    “不碍事!不碍事!有我在没人能找到这里!”午卓抖了抖袖子,一根锈迹斑斑铁链跌落在地上,那些锈迹仿佛活的一样快速蔓延,整个牢房的地上墙上天顶上部被铜锈吞噬,彩云城地牢消失在一个玄妙的虚空中。几乎就在同时,芰红芳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如有若无的琴声戛然而止。
    元尾心底慢慢沉了下去,如果午卓有什么恶意,即使他与芰红芳联手怕是也无法安逃走。
    “来来来!”午卓蹒跚的走向判官桌,在判官椅上坐了下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午卓叹息道“走那么几步就累!”
    “我觉得你身上灰太多,禁锢了你的行动!”木茴嘲笑道。
    元尾示意木茴收声后再次问午卓,“前辈,你到底是谁?”
    午卓眯着眼,傲然道“我是你舅父!”
    元尾恍然。
    在元尾的记忆中,元邑的确有个弟弟。不过这个弟弟境界高、脾气怪,他喜欢以修仙者执事自居,整日奔波在三界中追拿违背了道德信义的修仙者,因此三界中都称呼他为影执事。当年,元邑外出修炼一次回来后已经是怀胎数月。家人追问是谁的孩子时,元邑却有些糊涂,只说是有次在一块巨石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便有了身孕。影执事午卓当即勃然大怒,认定是有人玷污了自己的姐姐,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肇事者。
    当渲墨出生后,午卓并不待见这个这个莫名出现的外甥,而渲墨甚至忘记了自己有个舅父。
    “前辈!不如你洗洗脸,让我看看你是否就是我的舅父?”元尾小心的建议。
    “嗯?”午卓一愣,“你看不清我的模样?”
    此时的午卓一脸铜锈,哪里有本来的模样?
    元尾手指挽起在胸前划了一道弧线,一条细细的水龙被凝聚出来。“去吧!”元尾轻声说道,那水龙慢慢扑向午卓并缠绕到了他的身上。
    午卓几经犹豫,等他看到木茴、云异、芰红芳和谷穗儿无不捂紧鼻子时,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那水龙在午卓身上轻轻盘旋,几息之后哗然跌落,午卓脸上的铜锈已经被清晰的干干净净。
    洗去了铜锈后的午卓虽然苍老,但是依然残留着一丝当年的英俊。而且,午卓眉目中的确有元邑的模样。
    “果然是舅父!”元尾深深鞠了一躬,又疑惑的问,“舅父怎么会出现在这地牢里?”
    午卓叹了一口气,详细的介绍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当年午卓虽然已经突破天仙,也号称影执事,但是却认死理。为了追查渲墨的生父到底是谁而奔波在三界。几百年过后渲墨的生父没找到,却听到渲墨发狂滥杀无辜的消息。午卓并不相信渲墨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残忍,因为姐姐元邑说,元尾虽然狂傲却内心纯良。于是午卓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开始追查渲墨变残忍的原因。
    没等午卓有所发现,渲墨已经被三界修仙者联手诛杀,而元邑也下落不明。午卓又追查了万年,在他刚刚有些眉目的时候却暴露了身份。骚人开始派人追杀午卓,午卓几次差点死掉后只得躲入彩云城,谷横刀怜惜他天仙的境界,所以把他藏到了地牢里。这一藏就是一万多年,谷横刀甚至忘记了午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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