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还没有降临,绕过一个山头之后,在令狐云飞的指点下,大家能依稀看见紫云观黑色的屋顶。
    大家站在紫云观山门前的时候,夜幕才降临,两个道士正坐在山门前的台阶上闲聊,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六点五十五分。
    看到赵子蒙一行之后,两个道士站起身。
    其中一个道士道:“我们要关山门了,请施主改日再来吧!”
    “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关山门?”
    “七点。”另一个道士捋起长长的衣袖,看了看手表。
    同志们从两个道士的身上看到了与时俱进的东西,没有谁规定和尚道士是和时尚绝缘的。
    赵子蒙开门见山:“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从鸣晨庵来——鸣晨庵发生多起尼姑失踪案,你们听说了吗?”
    “我们深居简出,不知道鸣晨庵的事情。”
    “我们想见一见道观中的负责人。”
    “等一下,我们关好门之后领你们去找至真长老。”
    “谢谢。”
    两个道士关上山门,插上又长又重的门杠,紫云观的门杠比鸣晨庵的门杠长多重多了,鸣晨庵的门杠,默然一个人就能搞定。
    放好门杠之后,一个道士还在门杠上插了一根方形铁钉,门杠上有一个方形的孔洞,门栓上也有一个方形的孔洞。
    两个人领着大家,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然后上了一个回字形的长廊,之后,又穿过一小片树林,接着七拐八绕,或上或下,几分钟以后,眼前出现一个瓶形门。
    黑暗吞噬了整个道观。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线,轮廓线以内全是阴影;轮廓线以外是灰暗深邃的山林和夜空。
    虽然看不见建筑物的摸样,但赵子蒙还是能看出紫云观的方位,鸣晨庵在山的南边,紫云观应该在山的东边,鸣晨庵坐北朝南,紫云观则是坐西朝东。
    紫云观的建筑比较紧凑,所以,人的视野很不开阔,向右看是高墙,向左看也是高墙,向上看是屋檐或者屋脊。
    走进瓶形门,眼前的景物越发模糊,抬头向上看,头上是如盖的树冠,走完一段幽径之后,眼前出现了亮光,亮光非常微弱。
    不一会,两个道士在一扇门前站定——所谓门前是门右侧,距离门三四米的地方,三个人看到的不是门,而是一个门帘子,估计是深秋季节,山里的寒气比较重,所以早早地挂上了门帘,一个道士低声道:“至真师傅,有人找。”
    “谁啊?”从屋子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声音既低沉,又洪亮。
    “是公安局的人。”
    “公安局的人?请他们到紫云轩稍坐片刻,师傅一会就到。”
    “同志,请随我们来。”
    至真师傅的谱子不小啊!同志们只见其声,未见其人,想见到他,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个道士在前面带路,将同志们带出了瓶形门。
    两个道士走出瓶形门之后,向右拐,上了一座小石桥,石桥下面,流水潺潺。走过石桥,上了一节十几级的石阶,石阶上方矗立着一座四角翘起的小庑殿顶的建筑,建筑物的周围,有一个半人高的围栏。
    一个道士一边推门,一边道:“请同志们稍等片刻,我进去把灯点上。道仁,你去拎一瓶水来。”
    这大概就是紫云轩。
    道仁走了。
    “师傅,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清泉。”
    清泉一边回答一边走进紫云轩,不一会,他点亮了罩子灯,然后把同志们引进轩内坐下。
    赵子蒙环顾四周,这应该是至真长老会客的地方:正对轩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太极图——这大概是道家的标志之一吧!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排红木椅子,每一排椅子前面有一个红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紫砂盘,紫砂盘里面倒扣着一些紫砂茶杯;茶盘里面还有一个茶叶罐。
    在椅子的后面,各有一排书橱,书橱上有很多格子,格子里面放满了书。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学问和知识一定是浩瀚无比,高深莫测,单看这么多的书,就能感受到道家的博大精深了。
    不一会,那个叫道仁的道士拎来了一个热水瓶。
    两个人,一个洗茶杯,放茶叶,一个倒开水,盖盖子。
    “赵队,鸣晨庵有后门,不知道紫云观有没有后面。”项代沫低声道。
    赵子蒙听出了项代沫的弦外之音,他走到清泉的跟前:“师傅,从紫云观到鸣晨庵,除了走正门,还有没有更近一点的路呢?”
    “走后门近。”
    “紫云观的后门在什么地方?”
    “就在紫云轩的后面。”
    赵子蒙还想问什么,看到一个身穿道袍,头戴道士帽的老道士走进紫云轩。
    道仁和清泉退后几步,站在门边。
    此人应该就是至真长老。
    其实,至真长老并不老,看上去,至真长老的年龄大概在六十五岁左右,至真长老的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整个人看上去比较清瘦,但却显得非常精干,一件僧袍并不算太长,但却显得有点宽大,这说明至真长老的身上没有什么脂肪。
    至真长老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内容,他眉弓凸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两腮无肉。这大概就是道士应该有的样子吧!在很多文学作品中,和尚都是肥头大耳,而道士则是形容枯槁。所谓“仙风道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老道士朝两个弟子摆了摆手,两个道士弯腰躬身退出紫云轩。
    赵子蒙站起身,上前一步:“您就是至真长老吗?”
    “贫道至真,至真稽首,多有怠慢,请恕怠慢之罪。”至真弯腰躬身,向赵子蒙施礼。至真长老虽然比较清瘦,但说话的声音却非常洪亮,中气很足。
    林狄站起身:“至真长老,这位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赵队长。”
    “赵队长请坐——请坐——请坐。”
    至真彬彬有礼,等赵子蒙和林狄坐下之后,才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赵队长,此时造访,有何指教,请赐教。”
    “至真长老,我等夜晚打扰,有些唐突,还望至真长老不要见怪。”
    “赵子蒙队长不必客气,贫道不知道赵队长所为何事?”
    同志们突然造访,确实有些唐突,但听了赵子蒙的话以后,大家就不会觉得唐突了:“至真长老应该听说过,在鸣晨庵,连续发生几个年轻尼姑离奇失踪的事情。”
    至真改变了一下坐姿,将左手搭在右手上,刚开始,他是将右手放在左手上的:“贫道自从到紫云观落脚,不曾走出山门半步,再者,紫云观和鸣晨庵素无往来,所以,对鸣晨庵发生的事情,贫道全然不知。不知道贫道能帮同志们什么忙?”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在鸣晨庵办案子,可鸣晨庵是一个尼姑庵,我们住在鸣晨庵多有不便,所以,我们想在紫云观住一段时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赵子蒙的话不但不唐突,他还解决了进驻紫云观的问题——要想了解到有价值的线索,必须住进紫云观,在赵子蒙看来,发生在鸣晨庵的失踪案极有可能和紫云观有关系。在鸣晨庵的附近竟然有一个道观,这该不会是一种巧合吧!
    至真长老又将右手放在了左手上:“赵队长,紫云观里面住的全是道士,这位女同志住进来,恐怕也有些不妥吧!”
    “她还住在鸣晨庵,我们几个男人想住到紫云观来。”
    “紫云观没有多余的被褥,眼下,正是深秋季节,夜里面,山上寒气逼人。”
    “这不是问题,我们自己有被子。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就想住过来。”
    至真长老走到门口:“道仁,你进来。”
    道仁走进紫云轩。
    “这几位公安同志今天晚上要住进紫云观,你和清泉去安排一下。就把同志们安排在北暖阁吧!你们把床铺安排好就行了,同志们有被褥。务必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再让伙房送几瓶热水过去。尔等要小心伺候,千万不要怠慢了同志们。”
    “我们这就去安排。”
    赵子蒙站起身:“至真长老,我们就不打搅您了。”
    “赵队长,请恕贫道不远送了,有什么要求,你们跟道仁和清泉说。不必客气。”
    告别至真长老以后,赵子蒙一行随道仁和清泉两位师傅去了北暖阁。
    在前往北暖阁的路上,赵子蒙和两位师傅聊了聊寺院里面的情况,两位师傅虚以应付,赵子蒙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回答的内容从不旁逸斜出,而且非常简单。
    而当赵子蒙谈到至真长老的时候,两位师傅的回答则是非常谨慎,甚至还有点支支吾吾。在赵子蒙看来,大概是因为有同伴在跟前的缘故,所以,两个人都有所顾忌,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下面就是赵子蒙和两位师傅谈话的内容,大家不妨直接感受一下,相信大家也会有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
    “师傅,紫云观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紫云观修建于唐代。”道仁道。
    “紫云观和鸣晨庵相比,谁的历史更长呢?”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鸣晨庵修建于哪一个朝代。”
    “紫云观一共多少师傅?”
    “有四十一个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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