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吴世颜坐着冷恒专门为他制作的轮椅,因为他的脚已废,他现在穿的靴子很长,长的连他的膝盖都遮住了。夏娅娅风尘仆仆的看着他笑了,笑的很无奈,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吴世颜是不会这样急冲冲的把她找来的,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天下除了暗影盟之外,没有人能办到这些事。只是女人往往会在最该冷静的时候,犯糊涂。吴世颜也笑了,他笑的却是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玉娇儿这一生都太悲哀,现在她宁愿当活死人也不愿意再醒来,或许她怕看见她爱却又不能见的人,她怕面对,所以她选择逃避。有时候逃避并不一定是坏的,至少现在她的逃避可以为她解决烦恼。夏娅娅很好奇,吴世颜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她,夏娅娅越听越心酸,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她知道这辈子她再也不能忘记那个男人,她曾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再留恋,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生活就是这么爱开玩笑,爱情总是那么刻骨铭心。她也想像玉娇儿一样做一个活死人,有时候活死人比活人更好,因为没有烦恼,没有牵挂,也没有忧愁。
    冷家庄,玉娇儿还是那副动人的模样,犹如睡着一般,安静的躺在那,每天以稀粥活命,她本就只是睡着了,只是长眠不起而已。孙莎莎正在为她把脉,孙莎莎一边把脉一边咳嗽着,见夏娅娅到来,她站起身道:“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希望你能帮助到她。”还是那种温和,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说着话。这时冷恒轻轻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夏娅娅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只舍不得的男人变得很憔悴,虽然没有田青儿过世的时候那么憔悴,还是可以看出冷恒已经心力交瘁。这个男人一生中不断的受到致命的打击,可是现在他还是很坚强的活了下来,没有能人想象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她也有些纠结,因为她心痛,只是不知道这心痛从何而来,自己一生牵挂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有了那种激动,她知道这个男人活在她心里,不去想起,就算他本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没有以前那样不舍。那是因为夏娅娅对自己聪明,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拥有这个男人,又何必在继续跟自己过不去呢,看着他活得好好的这就是最大的安慰。有些事一旦想明白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坦然而已。孙莎莎很识趣,她轻轻的走出房门,她知道他们两人有话要说,毕竟夏娅娅已经几年没见过冷恒了。
    “冷大哥”夏娅娅欲言又止,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必说。”冷恒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很不平静。
    “唉!”叹息,夏娅娅只有叹息,叹息有些时候比任何话还要刺痛人心。
    “希望你能帮到她,她没有多少朋友,但是一个却以足够。”冷恒转过身,他不忍,不忍看见夏娅娅的表情,不忍看见长睡不起的玉娇儿。
    “唉!”还是叹息,因为无话可说。
    冷恒转身打开房门,孙莎莎站在院子中看着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冷恒走过去轻轻的拥住孙莎莎的香肩,沉默。孙莎莎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深深的叹息。此时此刻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表达,这是一个贤妻的标志。两人就这样看着天空,看着灰暗的天空。房间里,夏娅娅轻轻的坐在床边,握住玉娇儿的手,也是叹息,只不过她是为玉娇儿叹息。是的,她当然知道玉娇儿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自己的武功不高,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忘记了武功。假如她是玉娇儿,或许她和玉娇儿一样傻,一样奋不顾身。她多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躲避在感情上总是比面对更恰当。
    一间很宽敞的房间中,什么也没有,没有桌椅,没有任何房间里该有的东西。房间里只有刀,悬挂在半空的刀,明晃晃的刀,任何人要是走进这个这房间都会置身于刀海中,因为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刀划伤。刀是凶器,刀挨着刀,刀光闪烁,乒乓作响。吴世颜推开门,轮椅滑进了房间中,房门瞬间关上。这是吴世颜自己叫手下为自己专门制作的,他的双脚已废,他渴望追求更高的剑术,刀海之中他的衣服已被划破,可是他的手中却没有剑,没有剑又怎么能提高剑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偷看,因为他们知道门外有天山四杰把守。叶知秋死后,天山四杰没有流泪,没有哭泣,因为他们都是哑巴。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比任何人都伤心,只是有口不能言,他们一生中只有叶知秋这个主人,现在主人已去,他们迷茫,不知去处。其中他们回了一趟天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干什么,或许是缅怀,当年是叶知秋带他们上的天山,他们本是幽灵,然而幽灵也有情,他们和孟涵涵一样不愿意相信叶知秋的死讯。所以没过几天他们回来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从此跟在了吴世颜的身边,没有知道原因。只有四人明白,叶知秋是暗影盟的盟主,他们自然也是暗影盟的人,叶知秋死了,吴世颜自然成了他们的主人,至少这样可以让他们记得自己原来的主人。落寞的夕阳终于落下,吴世颜满手是血的打开房门,他很累,双手上都有无数的刀口,此刻他像一把剑,如悲伤剑的剑。剑气凌凌,剑气逼人,从这天开始,每天吴世颜都在刀房中呆上几个时辰,每次出来都是遍体鳞伤,没有人他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他在练剑,只是这种练剑的方法只有他能承受。
    转眼就是春节,夏娅娅在冷家庄住了下来,可是却很少有人看见她,她除了玉娇儿的房间之外,很少在庄内走动。似乎她根本就没在这庄内,只有孙莎莎和孟涵涵知道她在,每一天都在,只是她不愿意再见故人,所以自然也就很少有人见到她。细雪飘飘,这个冬天很冷,冷恒站在后山的坟前,孙莎莎也站在他的身边,两人静静的看着田青儿的孤坟,那片枫叶林没有在下枫叶雨。冷恒抽出双龙枪,在雪中练枪,孙莎莎在坟前吹笛。一曲毕,枪已回到了那件披风中,那件田青儿亲手为他缝制的披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穿上这件披风,此时他却穿上了。因为心伤,因为怀恋,也因为迷茫,似乎这件披风能可以带给他平静。三十不到的冷恒看上却像四十的人,孙莎莎静静的陪他看着飘雪道:“雪虽美,却始终要化去,变成水,水又变成雪落下,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这句话很轻,却是说给冷恒听的,因为孙莎莎发现冷恒的两鬓已经有些灰白,一个人牵挂太多老的总是很快,头发会变白,可是却不能阻止已经发生了的。就像水不能改变自己不变成雪一样。冷恒亲吻了孙莎莎的额头道:“一个人有心伤是正常的,我们都是人,不是神,虽说改变不了,但是却可以铭记。”孙莎莎没有再说话,她默认了,她也有心事。冷恒又道:“莎儿,你的脸色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你经常在药房一呆就是一整天。半夜你会咳嗽,可是你却不让我知道,你知道为夫有多担心吗?”冷恒有手指将孙莎莎的长发温柔的拨到肩后。孙莎莎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我们还有风儿。”冷恒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的将孙莎莎拥入怀中,看细雪飘落。
    天宝十三年春,春天本就是生命苏醒的季节,鸟儿鸣叫,树叶新出。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凉爽的,虽然凉爽,天空中还是有很多明星,这种充满生命的夜晚,没有人能想象会有生命逝去。死去的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廷的命官,二品大员。他的咽喉处有一处刀口,他死在了杭州城外,很快暗影盟的人将他的尸体抬到了总堂,吴世颜此刻没有了那种剑气,因为他已经可以将剑气融合在身体之中,他坐着轮椅检查了尸体,疑惑,吴世颜的脸上除了疑惑还有惊叹。他急冲冲的来到冷家庄,尸体也叫人搬来,冷家庄的人很奇怪,为什么一具朝廷命官的尸体会搬来冷家庄,冷恒和吴世颜两人再一次检查了伤口,冷恒道:“你看这刀伤是不很眼熟?”吴世颜回到:“是的,只是又有些不像,因为没有那么歹毒,可是这刀伤的形状却很像,世界上只有他才有的刀。”刀口很窄,一刀致命,力道的精确度极好,一刀划破咽喉,让人连惨叫都不会有,因为划破咽喉的同时也划破了声管。这样的刀法有一个好处就是,中刀之人会瞬间死去,不会痛苦,可是刀口却不会有血流出。准确的说是刀气,刀气本就无形,而且很薄,薄得就像杭州的丝绸。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卢俊开口道:“庄主,这到底是什么刀造成的?”冷恒站起身,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就坐在了凳子上沉思。其他人将目光转向吴世颜,他却还是摇头,尸体很快就被人抬了出去,他也在沉思。
    夜晚,孙莎莎和冷恒在房间中,冷恒一天都在沉思,孙莎莎一天都没有打扰他,茶水已凉,孙莎莎为他又换了一杯热茶,可是他仍然没有要喝的样子。吴世颜在暗影盟的总堂在也在沉思,八大堂主束手站在两旁,没有人多嘴。夜已深,孙莎莎终于问道:“那是什么刀?你和颜弟看了之后为什么会这样呢?”孙莎莎很温柔的坐在了冷恒身边,冷恒悄悄的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孙莎莎惊呼道:“怎么可能?”能让平时温柔的孙莎莎如此惊讶,可见这件事很出乎任何人的意料,随后孙莎莎也冷静下来,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恐怕说出口之后会有更多人争议,也会有很多人担心。
    清晨,春天的清晨依然是凉爽的。吴世颜再一次走进了那间刀房,刀在摇摆,被吴世颜的剑气吹动的。他闭着眼睛,轮椅忽然动了,看上去很慢。可是密密麻麻的利刀却始终没有碰到他一点,只见他右手一挥,一房的刀嘭嘭作响,他的眼睛忽然弹开,一股强大的剑气瞬间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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