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做滥好人,偏偏次次拖我下水?”李玄慈眼角微微一挑,满是遮不住的邪气往外溢。
    十六不知如何哄他,最后只轻轻过去,踮起脚尖,用除了二人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求你了,我不想求别人,只能求你。”
    李玄慈低头深深望向她,眼中是比刀子还利的霜刃,浅浅刮过皮肤,每一寸都是赤裸。
    “你欠的债,自己算得清吗,如今还想拿什么赊账?”他面上无甚表情,但连头发丝都隐隐透着戏弄的恶意。
    十六只恨自己嘴笨,也恨自己脸皮不够厚,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结账就是了,又跑不掉,你要如何,我随你处置。”
    若是以前,十六大概只会以为这人又要想什么办法折磨她了,可如今,靠得这样近,呼吸交错,连彼此的睫毛都看得清,哪怕是青天白日,哪怕滔天祸患在前,暗里纠缠的那些暧昧,依然像蒲草一样柔软又韧性地滋长着。
    两人就这样背着其他人,说着耳语,李玄慈微微垂眼,缓慢又刻意地靠近她的耳朵,呼吸毫无间距地扑在软骨上,只漏了一分进小小的耳洞里,便像灼热的舌尖无声的舔舐。
    “今晚,一笔还清。”
    矜贵无匹的小王爷,破天荒地,让他的同命人替他含了一回孽根,从此便嗜骨销魂,食髓知味。
    十六胡乱地点了头,身后传来师兄颇为严厉的咳嗽声,忙隔开些距离,刻意提高音量问道:“你可有什么更妥帖的办法?”
    “白童子既然已被带走,那鼠娘娘如今一定离得不远,这儿估计也早藏好了老鼠,就等着夜里肆虐,趁着白天,将这些老鼠全逼出来,看它们最后藏到何处,大概便是那鼠娘娘藏身之地了。”
    十六刚要欣喜,只听李玄慈毫不客气地说:“这办法不仅麻烦,还脏得很,你若指望我动手,不如自己拿裤腰带在这吊死来得快。”
    十六按捺住自己不能对这刚出了好主意的聪明人翻白眼,张了口刚要说自己去做,李玄慈却跟开了天眼一样,截了她的话头,“若是你自己动手,今夜我便把你剥个干净,吊到井中泡上一夜洗干净。”
    他要拆卸入腹的点心,要从手指头尝到舌儿尖,全须全尾,都得归他。
    所以最后,两位任劳任怨的好师兄与好下属,便灰头土脸地在各处地方找着鼠洞。
    这庙荒废多年,因此鼠洞不少,得一个个排查,找那种洞口光滑、附近还有老鼠屎的,再寻了干草点燃,丢进洞里一个个熏,堵上小半个时辰,才能看见动静。
    可这样只能零星熏出来些老鼠,更多的却依然没有动静。
    十六没说话,只是偶尔会贼头贼脑地转过那颗圆脑袋,悄摸地瞅一眼李玄慈,待他那刀子样的眼神看过来,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李玄慈懒得睬这贼眉鼠眼、河都没过,就惦记着拆桥的小没良心,只示意金展继续熏,将洞掩得死死的。
    自己则隐到众人视线之外,在这荒费的城隍庙周围信步走着。
    突然,他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假山旁,被青苔掩盖的潮灰色石块下,竟然隐隐有极细的烟在缓缓上旋,稍不注意,便会错过。
    他提剑刺过去,在坚硬的石块上探了一会儿,终于,咔的一声,剑尖卡了进去。
    李玄慈眼里闪过一点光,抬头高声道:“过来。”
    跟叫小狗一样。
    不一会儿,小狗眼巴巴跑过来了,眼睛里全是期待的光,李玄慈望着这就差握手坐好的小狗儿,眉眼间全是得意的邪气,气聚于剑,狠狠用力,竟生生将石块沿着刺入的缝隙斩断挑破,地下露出个浅浅的通道。
    趁着两个苦力还在气喘吁吁咳着来煞风景之前,李玄慈伏下,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今夜,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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