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燕云歌失望的是,隔壁毫无声响,周臣心口一提,等了一会后才放松下来。
    既然不能一击即中,就没有久留的意义。
    燕云歌留下一句叁日后再来,就携赵灵离去
    管事已经不敢阻拦,看着陷入沉思的周臣欲言又止。
    出了赌坊的赵灵讨好地跟在燕云歌身边打转,季幽也从屋檐上跳下来,她刚才在檐上围观了全程,此时忧心道:“小姐,你现在就将计划剖露,会不会让他们提前察觉?”
    燕云歌看了始作俑者一眼,赵灵心虚地低头,她叹了声,摇头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还好也只提前了几日,我原以为今日这场博弈会是与周毓华,没想到对上的是周臣。”
    太子的人当真是不好惹,一个周臣就如此难应付,不知道周毓华会是怎样的对手。
    不过再难缠又有什么关系,她这个局布得万无一失,哪怕周毓华不受她要挟,也顶多一箭叁雕变双雕。
    最终的赢家还是她。燕云歌一看万籁寂静的长街,街的尽头有打更人提灯而来,照亮了眼前黑暗的路。她唇角扬起笑,颇为感慨道:“经此一事才发现,我竟也是个天生的赌徒。”
    但她赌的是显贵大富的一掷万金,顺道看一场自取灭亡的热闹。
    旁的,哪有开心重要。
    第二日。
    因为加试的是一场口试,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准备,忐忑不安地站在堂内等主考官发话。
    符严挨着燕云歌站一块,低声道:“也不知今日考的什么,我全无准备,心里还惶恐着。”
    燕云歌昨个回去都半夜了,别说准备,连觉都是睡得断断续续的。
    她听到这话,回道:“五人取一,只要不是第一个作答,就有希望。”
    符严点点头,见她脸色苍白,关心问道:“你这脸色不好,还是往后站些,若让太傅看见,要斥责你殿前失仪的。”
    燕云歌明白他是好意,但她习惯站在首位俯视众人,躲躲藏藏绝不是她本性。
    这时,李儒命众学子上前抽签,决定他们口试的命题,抽到一样的命题的两人视为一组。
    两人一组就命题对筞,胜出之人进入殿试。
    让燕云歌庆幸的是,她与沉沉璧和符严都不是一组,再看一眼纸上的命题是问帝王之政,与她一组的学子是个面生的,之前的会试也没有出彩之处,她对这次结果几乎是十拿九稳。
    第一组的两名学子在李儒的示意下开始对策。
    众人也不由得安静下来,燕云歌静心观察,这时一个面生的太监拉了拉她的衣角。太监暗中露出了御前的腰牌,压低了声道:“燕学子,陛下有请,请随奴才前来。”
    燕云歌面不改色,跟着小太监从容退了出去,沉沉璧突然回头,也只瞧见一个离去的背影。
    以为要去御书房,没想到仅穿过一条走廊,小太监领她去了隔壁的内堂,与太学殿只一隔之墙。
    承明帝正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折子,见燕云歌来了,放下手上朱笔,直接问道:“燕云歌,你来说说国何以立?”
    燕云歌全无准备,被问个哑口无言,她赶紧跪下来借着行礼整理了下思路,抬起脸时,已经是镇定自若。
    她直接回答:“回皇上,具官。”
    承明帝问:“如何具官?”
    燕云歌:“用贪官,反贪官。”
    承明帝眼一抬,挥手让身旁伺候笔墨的太监退到门后。
    “平身吧,朕且问你为何要用贪官?”
    燕云歌起身作揖回答:“回皇上,予其权,以权谋财,官必喜。”
    承明帝问:“官得其利,朕何所得?”
    燕云歌想了想,开始回答:“官之利,乃君权所授,权之所在,利之所在也,是以官必忠。天下汹汹,觊觎御位者不知凡几,臣工佐命而治,江山万世可期。”
    承明帝听后若有所思,他示意燕云歌继续说。
    燕云歌吐了口气,开始引据论点,长篇大论。
    总结,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贪财来实己腰包,这就是玩权术的精髓。
    以贪制贪,她前世在位玩了六年,早就得心应手。
    承明帝颇为满意,再看燕云歌此人年纪轻轻,却满腹心计,多年前的顾行风都比不得她伶俐,若能收为己用,何愁有叛者不除?这样的棋子最适合拿来暗处统筹,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也就出了这一个聪明的。
    承明帝点点头,“你果然聪明过人,朕没有看错人。回去吧,等朕的消息。”
    燕云歌一惊,连忙跪下谢恩。
    “回去考试。”承明帝挥挥手,道:“如果没有连中叁元的本事,就当朕今日什么都没说。”
    “是。”燕云歌起身,恭敬行礼之后,便从御书房退了下去。
    临到门前,承明帝突然道:“燕云歌,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陛下请说。”
    “谨记你的主子,只有一个,无论是现在的朕,还是未来的帝王,你必须永远忠于皇家。”
    燕云歌压下心中狂喜,恭敬地跪下磕头,“微臣谨记。”
    官场浮沉多年她不会不明白今日这场会面的目的,皇上选她做了百官中间的刀子,以后她就是暗地里的御史大夫,是皇帝的帝王之剑,为他监察百官,为他披荆斩棘。
    从未想过她的仕途之路一步就登到了天边。
    只是,暗地里的任命是一回事,明面上她若做不出成绩,便也止步于此。
    皇帝的刀子可以有无数把,没了她燕云歌,后面还有李云歌、张云歌,她一日没有站到百官之首,一日不能做到帝王身边的肱骨之臣,她便永远存在被替代的可能。
    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她不能因着一个身份就此折损。
    燕云歌这时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冷汗,用尽所有力量稳下心神后,说平静似乎也极为平静。
    来时的小太监重新为她引路回去。
    她突然想起昨夜,她的前路似乎有光影跳跃,是黑暗中有人为她提灯,可冷静过后,忧思地是这太容易得到的荣耀能维持多久,看不见的暗涌似乎在阵阵涌来。
    用无尘的话说,修行便是在无明与无无明间行走,明知后路蜿蜒前路茫茫,仍是日复一日,心如磐石一般简单而重复的期许着。
    而她所有的期许,是为官,以女子之身为官。
    ……
    具官的论点引用宇文泰、苏绰的治国之道。
    借云歌祝大家61快乐,万事比不过开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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