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自己违背了哪条教规吗?
    谢垣抬眸,一字一顿地道:不得伤害血冥宫的人。
    陈恒点头,念在你这次是初犯,为师就不与你计较,就罚你在后山的思过崖面壁思过三天。
    多谢师傅开恩。
    这几个字谢垣说的很重,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如果说刚才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在师傅选择护住白清的那一刻,他就对白清真正起了杀心。
    师傅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
    等到谢垣孤身一人去了后山,陈恒侧过身看向白清,温声道:跟我来。
    是,教主。
    陈恒将白清带到了药房,从他研制的那些瓶瓶罐罐中挑选了三瓶黛青色的小药瓶,将其塞到了白清的手里。
    你脸上的伤口有点深,这药你早中晚涂抹三次,不消一个月便能淡化,届时你再巩固一下涂上两个月,确保脸上没有痕迹便能停药。
    谢谢教主。
    今日这事是谢垣不对,我身为他的师傅,没有起到教导好他的责任,我也有错。陈恒叹息了一声,道:你是个好孩子,让你当谢垣的仆从,真是委屈你了啊。
    白清不觉得委屈。少年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教主把我带回来,我现在还是一个乞丐,每天以乞讨为生,教主对我的大恩大德,白清永远不会忘记。
    陈恒将白清的记忆抹去的同时,也给他灌输了新的记忆,让白清以为自己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有幸被他收留,这会儿听到白清对他的感谢之言,陈恒一点也不心虚,你只要对我衷心,我以后绝不会亏待与你。
    教主请放心,白清定会忠于教主,永远不会背叛教主。
    跟白清稍微嘱咐了几句后,陈恒便打发他出去了,等到白清一走,陈恒将门关上,走到了一面铜镜前,伸手缓缓将脸上的无脸面具取下。江湖上对于萧无凛的传言其实不假,萧无凛之所以终日带着面具,确实是因为貌丑。
    晕huáng的铜镜里印上了一张俊美而凌厉的脸孔,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高鼻薄唇,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邪肆到近乎妖异,跟他魔教教主的身份颇为符合,然而在这完美无缺的脸上,偏偏挂着一道狰狞的疤痕,那道疤痕从左上方的眉骨处横跨鼻梁落于右侧眼角下方,中和了这张脸的妖气,仿佛一个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照理说原主擅长制毒制药,应该可以修复这道疤才是,实则不然,原主在杀掉前任教主萧无垢的时候,两人曾经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当萧无凛将剑刺进萧无垢的心脏时,萧无垢正好用剑气划过了他的脸。
    高手对决向来只在生死之间,那道剑气造成的伤口深可见骨,就算是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也修复不了,不过萧无凛觉得值得,他虽然付出了容貌被毁的代价,但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教主之位。
    陈恒凝眸,指尖轻轻抚上了脸颊多出来的那道血痕,血迹已经gān涸,跟白清脸上的那道伤痕一模一样。他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幸好衣服是黑色的,那些殷红的血迹并不明显。
    这个白清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受了伤,自己也会跟着受伤?
    莫非
    想到某种可能,陈恒脸色微变,眼神又沉又冷。
    难怪在第二个世界的时候,祁唯毫不设防地将他的所有秘密和盘托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将灵魂碎片一分为二,分别放在了谢垣跟白清身上,这么一来,陈恒既不能伤害谢垣又不能对白清出手,而且还不能在看到他们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袖手旁观,因为这也算是变相加害的一种方式。
    可是这样的话,他又该如何提前结束这个剧qíng呢?
    原本陈恒想着不能直接伤害谢垣的话,他可以通过nüè白清来达到nüè谢垣的目的,可现在白清也不能nüè,并且要在谢垣企图杀掉白清的时候护住白清,不然他自己也会跟着遭殃。
    思及此,陈恒一脸麻木地望着铜镜里的男人,他到底该怎么做?
    第60章 万寿无疆8
    为了防止谢垣趁他不备杀了白清,陈恒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两人的房间分开,本来他是想单独给白清准备一间房间的,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让白清跟他睡在一个屋里。
    毕竟白清只有待在他的身边,他才能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对于男人的决定,白清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教主,我真的可以睡在这里吗?许是太过激动,他的声线带着细微的颤抖。
    陈恒点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谢垣对你可能有点误会,你这段时间就先待在我的身边吧。
    联想起谢垣提到的新欢,白清心跳漏了半个节拍,难道教主真的对他
    白清及时掐灭了这个大不敬的念头,垂眸看着地上,开口的声音还算平稳:多谢教主。
    话音未落,他听到男人沉沉一笑,道:以后别跟我这么客气。白清抬起脸,面露疑惑之色,陈恒微笑着道:以后私下里不要叫我教主了。
    不叫教主,那叫什么?
    陈恒脸上笑意不减,你跟谢垣一样,叫我师傅吧。
    师傅?
    白清蓦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陈恒,陈恒很是肯定地道:我决定收你为徒了。他护的了白清一日护不了他一世,如果白清不能自己保护自己,那不被谢垣杀死也会被别人杀死。要知道他们可是魔教,多少人对他们虎视眈眈,就算白清是白云山庄的少主又何如,江湖上真正见过他的人没有几个。
    师傅在上,请收弟子一拜。
    惊诧过后,白清很快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从善如流地道。
    陈恒笑呵呵地半弯下腰,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往后我们就以师徒相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人眼神一沉,不过这件事谢垣还不知道,我会找个时间告诉他的。
    为了让白清快点追上谢垣的脚步,好不被谢垣秒杀,陈恒会在睡前抽一个时辰教谢垣心法口诀,顺便指导他一些基本的剑法。白清态度端正,记忆又好,虽然失了忆,但因为过去练过武的关系,他的悟xing很高,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的。
    三日后,谢垣从思过崖出来,得知白清搬到了陈恒的屋子,他怒不可遏,又不好马上去找白清麻烦,只能别别扭扭地去找男人问个清楚。彼时陈恒正在药房研究媚骨的解药,听到敲门声,他将手里的糙药放下,淡淡地说了句:进来。
    吱嘎,房门从外面被打开。
    谢垣咬着嘴唇来到了男人的面前,语气还算恭敬,师傅好。
    这三日在思过崖呆的怎么样?
    弟子知道错了。
    知错就好。陈恒拿起了另一味药,放在鼻尖细细地闻着。
    见他压根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谢垣心底难过委屈懊恼什么qíng绪都有,忍不住开了口。
    师傅,白清他怎么从我房间搬出去了?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身边正好没有什么称心的侍从,就把他收了。
    陈恒琢磨着要不要告诉谢垣收白清为徒的事,但眼瞅着少年此时qíng绪低落,他犯不着在这会儿刺激他,便转移话题道:好了,你这三天在思过崖受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谢垣没动,直挺挺地站在了陈恒的面前,就跟一颗根正苗红的小白杨。
    男人挑眉:还有事?
    师傅对白清太过偏爱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谢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放任白清跟师傅单独相处,便鼓足勇气道:师傅,我想回来住。
    嗯?
    脸上袭来熟悉的热度,谢垣gān脆闭上了眼,一鼓作气地道:我之前一直跟师傅睡在一起,现在我一个人睡不踏实。
    这小子这几个月一个人睡的好好的,到现在居然跟他说睡不着?骗鬼呢。
    于是陈恒毫不留qíng地拒绝:你总要学着长大,为师不可能永远跟你睡在一起。
    为什么不行?
    谢垣在心底大声的反驳,瘪瘪嘴,包子脸皱成了一个囧字。
    那为什么白清就可以?
    脱口而出的质问让陈恒一噎,他能说他担心谢垣一个冲动将白清宰了?至少在白清的武功可以跟谢垣打平之前,他是不会让白清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的。
    少年不依不饶的态度让陈恒心里暗恼,又不好当场发作,他灌了一口茶,缓声道:你是我的徒弟,师徒间睡在一起让外人听到了像什么样子?白清不同,他现在是我的仆人,他跟我住在一起方面服侍我。
    这一番话落入谢垣的耳中,他眼神发灰,嘴唇开开合合,终是道:师傅,你不要再找借口了。
    我原本并不需要什么奴仆,是你硬将白清塞给我的,为了救他你不惜以身挡剑,现在你又把白清要了回去,还安排他与你同住。说到这里,谢垣顿了顿,只觉眼眶酸涩,嘴唇发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颤声继续:师傅,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吧?
    陈恒没有料到谢垣居然会觉得他喜欢白清。
    不过仔细想来,他的行为确实挺护着白清,谢垣会这样想很是正常。
    正要否认,脑海里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报复谢垣的手段。虽然不知道剧qíng以后会怎么走,至少在目前来看,谢垣很依赖很喜欢他这个师傅,那让他以为自己喜欢白清的话,谢垣是不是会觉得痛苦呢?
    思及此,陈恒将否认的话语咽下了肚,用隐晦的措辞陈述道:白清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为师当然很喜欢他。
    果然是这样。
    伸出手背捂住了眼,谢垣闭着眼睛,嗓音gān涩低迷:那你要将白清收为男宠吗?
    男宠?谢垣这句话提醒了他,本来陈恒还犹豫该怎么跟谢垣说收徒的事qíng,如果是将白清收为男宠的话,那把白清带在身边教他武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掀开眼皮觑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发现他此刻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陈恒心qíng十分慡利,嘴上却吞吞吐吐地道:为师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是要看白清的意见。
    身为魔教教主,什么人得不到,居然还要征询白清的态度,看来男人真的很喜欢白清啊。谢垣大受打击,放下手背,露出了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瞳仁,此时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透明的水雾浮现在了眼底,却倔qiáng地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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