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向韩王请求换了府邸,原本那座因为主人的死去而变得破败不堪的太子府,如今因为他的存在,又再度炙手可热,门庭若市,但白亦非谁都没有见,高调的请求,低调的行事,让朝野内外不解,但又分外庆幸。
    其实他只是感觉无聊,没了姬无夜,收拢了夜幕,掌控权力的游戏迎来了显而易见的结局,白亦非手握重兵,禁军统领也早已被他收买大半,除了最高那个位置,现在的韩王什么都会给他,韩宇,张开地,韩非,如果白亦非真的想当韩王,这些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没意思,当上韩王以后,他过的日子和现在有区别吗?韩国的国力衰颓,朝政腐败,全身上下长满多少暗疮毒瘤,白亦非比谁都更清楚,一国之君不会被允许活下去,但无论战争怎么发展,七国的贵族,依然是贵族。
    所以他现在只想给自己找到乐趣,白亦非轻轻抚过冰冷的金属,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表情,像是满足,又带着深沉的愉悦,他将那座金碧辉煌的鸟笼搬到了这里,它的主人很快就要回来了。
    白亦非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或者说,想要让他耐心,需要极高的回报,处于被动等待的地位上时,他的脾性令人胆寒,所以即使是姬无夜,也不敢让他等待,但这种事在遇见忘机之后,竟成了一种习惯。
    等着她来找他,等着她说下一步的计划,等着她共赴巫山云雨,等着她聊天说话,有生死符的存在,他受制于她,所以只能等。
    现在,他又已经等了很多天,从韩非告诉他,苍龙七宿就在冷宫旁那座湖里的那天起,白亦非就已经安排了将军府的人无时不刻盯着,而这座新的将军府,是去往冷宫最近也是必经之路。
    忘机一定会来的,天泽那种废物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在白亦非意识到钥匙不在韩非手里的时候,就知道她对苍龙七宿是势在必得,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而他会是最大的赢家。
    因为他已经不想要苍龙七宿了,苦苦追寻了数十年的宝物,近在咫尺,白亦非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他要的是忘机,一个对他来说最为价值连城,也是最独一无二的宝物。
    就在这个笼子里,她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躺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白亦非看着地上洁白的羽毛毯,眼神变了变。
    “我真的很好奇,念念,你背后到底有什么人?”白亦非躺在柔软的毯子上,身上披着一件白衣,胸口松松垮垮的敞着,忘机裹着红纱趴在他身上,脚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着,翻来覆去的看着他的手。
    忘机年纪小,做派有些小孩子般的随性,偏偏情事滋润的极好,媚态天成,清丽艳绝,白亦非看着她与自己亲亲密密,全然不怕的模样,眼里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跟你说过的呀,没有人能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而且,连这种时候你也在想着试探我?白亦非,你活得未免也太累了。”忘机放下他的手,美目微嗔,直起身来似乎不想再理他。
    白亦非把忘机拉到怀里,指腹蹭了蹭她粉红的脸蛋,“脾气真大,只是关心你罢了。”
    忘机鼓着脸,拍开白亦非的手,有些生气的嘟囔着,又锤了他的胸口一下,“指甲留的比我还长,你看看,腰上全是掐出来的痕迹,我都没在你背上抓这么深!”
    少女白皙纤弱的蛮腰上密布着痕迹,上面的确有星星点点的深红,白亦非心上很是满意,不过嘴上慢条斯理的安慰道,“待会儿我让人剪了。”
    “嘻嘻,我来我来!”忘机一下子站了起来,从笼子里走了出去,红纱下曼妙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匣中拿出一把纯金的小剪刀。
    白亦非伸出手,任由忘机低着头摆弄,那匣子里的钗环金翠,她都没动过,第一次竟是用来做这等小事,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王室出身怎么能让她做这些,“这种琐事以后交给下人,与你的身份不符。”
    忘机却像没听到一般,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弄好了,看着圆润的指甲满意的点点头,“你以后可以不用染黑了,生死符的作用,加上这两天你,你一直拉着我……”她的耳朵微红,不自然的理了理头发,“总之,没有比这更好的化解阴寒内力的方式了。”
    白亦非反握住忘机的手,她的手十分娇小,被他的大掌全部包裹住,绯色的双眸就那么看着她,忘机被他怪怪的眼神盯得受不了,别过脸小声道,“别这么看着我呀。”
    白家的家传武功至阴至寒,有容颜不老,青春常驻的功效,但是修炼者体温会低的异于常人,以至于指甲也会变成如同死人一般青紫交错的颜色,寻常的染料完全遮掩不住,索性白亦非就全部染黑了。
    “你觉得黑色不好看?我觉得很好。”白亦非轻声道,眉宇间似有些阴晴不定,他有点怕了,不可一世的血衣侯竟然会害怕,害怕眼前这个鲜活的姑娘,他不该改变,也不能为了她改变。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忘机察觉到白亦非翻涌的情绪,腹诽了几句,然后十指轻轻扣住他的手,“黑色好看的,可是治好内力以后,你想染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呀,继续染成黑色也行,不过我觉得红色也好看。”
    她的身子早就被养的食髓知味,但也不能打扰卫庄和韩非他们为流沙奔走,难得在韩国有一个合得来的床伴,而且不用担心分手的问题,还是勉为其难的哄一哄吧,忘机笑眯眯的“吧唧”一声,亲了白亦非唇角一下,性格别扭的人就要顺着来。
    忘机亲完抬头,对上白亦非深邃的双眸,一下子愣住了,这样的眼神分外的熟悉,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种奇妙的氛围正在蔓延。
    “白亦非,你该不会,真的有那么儿一点喜欢上我了吧?”到底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忘机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毫不避违的看着男人。
    “当然不。”白亦非没有错过忘机骤然放松下来的眼神,挑了挑眉,薄唇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调笑,“应该说,不止那么一点,是很多。”
    白亦非目不转睛的盯着忘机,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反应,眼见她在思考,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心中便明了了,不过没关系,他不在乎,“呵,你信了?男人的心是锁不住的。”
    “那就好,被你喜欢的人一定不好过。”忘机伸了个懒腰,又舒舒服服躺在毯子上,小猫似的打了个哈欠,“我睡一会儿。”
    圆润的墨色指甲摩挲着羽毛毯,似乎还残留着忘机的温度,白亦非自言自语道,“的确会不好过,念念。”因为不管要花多少时间,不管她跟卫庄,韩非,还是别的男人有什么,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愿不愿意跟他一起,他都一定要得到她。
    白亦非还是那个白亦非,他没有变,“再耐心一点。”小狐狸会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安排监视的人每隔一刻钟会轮流回来复命,如果没有按时回来,就代表一定有意外发生。
    “侯爷!该回来交接的暗卫出事了。”士兵跪在地上,话音刚落完,眼前的大人就消失了,他有些茫然的摸了摸头。
    白亦非压下心中的难耐,血红色的身影在空中略起,当他赶到冷宫时,还未来得及踏上湖中岛,便看见了两道一前一后跳入水中的身影。
    他没有错过忘机澄澈眼睛下的两行泪痕,与在他床上的模样截然不同,白亦非喟叹一声,没关系,后者也足够了,那些人都不知道忘机真实的模样,不知道她有多爱撒谎,她是个坏女人,就适合跟他这种人在一起。
    白亦非运足内力长吸一口气跳进水中,一眼便瞧见在相拥的二人,水的温度不断降低,数道冰凌对准了二人,他的神情却比这水的温度更加冰冷,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可最后,冰凌越聚越多,他还是没有下手,白亦非不敢赌,他有自信杀了韩非而不伤到忘机一分一毫,却不敢赌忘机不会替韩非挡下所有的攻击,那日在紫兰轩,是她替卫庄挡了必杀之剑,足以见得她情深的模样。
    他其实知道忘机是一个很心软,很乖的姑娘,她答应白亦非的每一件事都做到了,只是对着她不爱的,不在意的人显得格外残忍,格外的坏。
    生死符被白亦非完全吸收,忘机治好了他功法的缺陷,他现在的内力更胜从前,冰凌朝着二人周围飞去,只见无数冰凌开始互相蔓延,竟意图形成一个寒冰囚笼。
    整座湖被白亦非搅的水浪滔天,他冷漠而疯狂的眼神,与忘机纯然的湛蓝色眼眸对上,“念念。”白亦非勾了勾嘴角,无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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