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不会允许你怪自己。”
    半年后林负星选择回到b区。
    他知道自己没有错的。
    不论是出生,长大,他都没有错的。
    但还是会难过。
    人生来最难控制的边视情绪,林负星不喜欢拐弯抹角,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铁丝网很结实,发泄累了,林负星便倚着铁丝网坐下来,低垂着头,右手绕过脑后,指尖搭在后颈上。
    之前午休时间,或者想一个人静静时,他就喜欢来到这里,很高,不会有人,不用再整天喳喳呼呼,能看得很远,晚上时,远处的窗子会反射灯光,他可以一个人看很久很久。
    林负星有点后悔没带吃的上来。
    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如果是草莓味的就最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负星对草莓味的一切都非常热切。
    身后铁门嘎吱一声响了,林负星没抬头,他原本以为这是风吹的,毕竟这楼实在太高,在底下觉
    得只是一阵微风,到高处便会被无限放大,风能吹动铁门并不稀奇。
    直到一道影子落在他身边。
    林负星抬起头,有些诧异,简沐蹲在他身前,带着书包,微微喘着气,鼻尖沁一层薄薄的汗珠。
    林负星没想到简沐会来:“你怎么来了?”
    简沐在他身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盒草莓味夹心饼干,修长手指抠来封闭处,拆开包装:“我觉得你会想吃点东西。”
    草莓味从包装袋飘出来,浮在空气中,甜甜腻腻。
    林负星接过,轻声说:“谢谢。”
    简沐只是一笑,没说什么。
    林负星咬下一口,又问道:“这事已经传到二班了?”
    那估计也要被学校知道,敢动手打老师,虽然没真打,但那凳子举起来了,离退学也不远了。
    简沐摇摇头:“不是,只有我知道。一班门关得很紧,谁也没说,就是哪里找不到你,通讯也不回,方哲才来问的我。”
    闻言,林负星看了眼通讯仪,社交软件已经爆了,来自一班的几十条临时私聊消息,问他在哪,但他调成静音,没看到,一个也没回。
    林负星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简沐回答:“你上次说过你偶尔会来天台坐坐。”
    简沐还在调整呼吸,低着头,颈窝深陷,脖颈还泛着一层剧烈运动后的红,薄薄的覆在突起的脊椎痕上。
    看到方哲发来的消息,问他知不知道林负星在哪,简沐二话不说,直接翘课冲出教室,他想起林负星说过会去天台静静,又想林负星或许会想吃点东西,便到校内小卖部先买了一书包的吃的,然后一个个天台找过去。
    包括宿舍,办公楼,教学楼,五中有十几栋楼,并且没有电梯,需要一层层往上爬,简沐爬了七八栋,才找来实验楼。
    林负星闷头吃东西,不说话,简沐把包装拆开,在他面前摆放整齐。
    林负星盯着面前快摆成小超市的零食,笑了:“你在喂猪吗?”
    简沐眉梢一挑:“也不是不行?”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就是有点难过。”林负星道歉,“对不起啊,让你跑那么多楼。”
    林负星又小心翼翼的问:“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嗯。”简沐点头。
    天空是青灰色的,流云浓厚,两个少年在天台上,越过云层落下的阳光被挡了一半,不暖,却异常明亮。
    林负星提起他的妈妈:“我老妈超疯的,她也是从a区来的,超漂亮,我觉得我长这么帅就是遗传了我老妈。”
    “她也精通计算机,我的东西都是她教的,但没提过为什么……”
    “我记得有一回她提到过真正的图灵机,但后来我翻遍资料都没看到过关于这个的报道。”
    “你知道图灵机吗?”
    简沐:“我需要回答吗?”
    林负星:“可能不太需要。”
    简沐笑,听他继续往下讲。
    林负星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和他母亲有关,有些事他已经记不起来,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所以会停一下,思考一会,简沐不会问,耐心的等他。
    “老妈去世那天,是我爸爸把她抱走的,没有联系任何人。”
    林负星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没有电,没有月光,他在漆黑的房子里,看着妈妈被一点点抱远,无论如何哭喊也没人回过头。
    从那天起,他就已经被林庭抛弃了。
    林负星讲完了,简沐给他递过来一枚薄荷糖,糖身是圆的,中间一个小洞,表面撒了几粒淡粉色的糖粉。
    “啊,我是不是很烦?”
    “不是的。”
    简沐同他肩抵着肩,一点点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alpha天生便会相互排斥对方信息素,一般与alpha相处时,会选择收好信息素,但这东西是生来就有的,就像你爱上一个人,会希望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简沐也想让林负星感受到。
    昨天睡觉时他悄悄试过,林负星没有太大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分化的原因。
    不过这种排斥是刻在基因里的,是不是也能说明负星哥即使分化了,也不会排斥他?
    林负星觉得很舒服,身体仿佛被温暖的东西包裹。
    “每次和你在一起都很舒服,简沐。”林负星说,“都有点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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