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院长室的门给轻轻敲了两下,在得到周振南一句进来后,才有一名中年医生恭谨地走了进来:周院长,之前约好的客人到了。
    周振南琢磨了会儿:我还要半个小时。
    男医生的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可是
    帮我推迟。口吻是不容拒绝的。
    男医生张了张口,终于低头:那好,我先去招呼。
    赵一踞在旁边有些忐忑,欠身问:我是不是太打扰了?
    周振南抬手示意他坐下:有几句话说过了就不必再说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诧异为什么我知道你吗?
    赵一踞的确十分不解,如自己这般籍籍无名之辈,竟值得姑姑对这位院长大人提及。
    周振南淡定地:你的名字不是赵清给起的吗?
    赵一踞啊了声,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周振南微笑:你知道她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赵一踞摇头:不知道。这个疑惑从小学开始缠绕至今,他不知道,也觉着没有特意去问的必要。
    周振南说:那次赵清跟我提到你,说你是个好孩子,心智还没有完全混沌,我问她为何起这个独特的名字,她说
    踞,盘踞也,龙蹯虎踞,赵清的目光中透出清浅笑意:二弟一定要我给他起名字,我推辞不过,其实本想给他起名叫赵蹯的,又怕压不住,所以就退而求其次。
    那时候周振南笑:只觉着很少人用这个字,经你一说,我倒是茅塞顿开了,原来是盼着侄子能够成龙成虎啊。
    不是。赵清却断然否认了。
    嗯?周振南诧异。
    我只是想记住。赵清回答,我怕有一天我会忘了。
    周振南不知她指的是什么。
    赵一踞也不懂。
    最后,周振南问:我有件事想问你。
    您请说。
    你们的家乡是什么样?他问了这句自嘲地一笑:我本来早就想亲自去看看,但是始终抽不出时间。
    赵一踞有些不好意思:是很偏僻的一个村子,不过前几年修了路,听说也建了不少工厂,大概会好一点。他也很久没有回去了,当然不知道究竟,只是不便就这样告诉周振南。
    周振南并没有在意他的含糊其辞:这么多年赵清跟我提到过最多的,就是她的家乡,她说那曾经是个很好的地方,可是后来变得面目全非看样子你跟她一样,都是很久没有回去了。
    赵一踞轻轻地叹了口气。
    周振南看了看腕表:我该走了。赵清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她好像在让你们做一件事,我希望她的至亲之中,能有个不会让她失望的人。
    这句话猛然间刺痛了赵一踞的心。
    周振南站起身来,赵一踞有些惘然地跟着起身。
    两人出了办公室,分头而行的时候,周振南回头看向赵一踞:你刚才说修路,知道是谁出钱修的吗?
    这个赵一踞毫不在意,而且下意识地以为是当地政/府。
    周振南却并没有给出答案,深深看了赵一踞一眼,转身离开了。
    赵一踞目送周振南离开,正两个护士从旁经过,边走边说:今天要接待那帮难伺候的德国专家,那些家伙是最恨人迟到的,怎么周院长居然让他们等了半小时?
    好像是因为周院长在见什么很重要的客人。
    难得那些古板的德国佬没有发脾气,到底是周院长。
    德国佬虽然古板又傲慢,但谁让那项手术只有周院长能完成,面对真正有能力的人他们当然也得乖乖低头。
    赵一踞没想到自己居然身份尊贵的胜过了漂洋过海来的德国专家。
    从而可见对周振南而言,赵清的地位在他心中的确是超然的存在。
    告别了周振南后赵一踞来到赵清病房门口,但这次他并没有进内。
    他站在门外,静静地向内打量。
    赵清仿佛睡着了,合眸的她眉眼恬静,唇角却微微地轻扬,这让赵一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印象里那个在老宅的大樟树底下,那个陪着自己玩耍的娴雅娟秀的女子。
    我希望她的至亲当中,能有个不会让她失望的人。
    周振南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这让赵一踞的脚步重若千钧。
    最后赵一踞还是没有进入病房。
    在要离开的时候他遇到了陈律师,陈律师以为他见过了赵清,忙问:你也是来放弃的?
    赵一踞摇摇头,又有些意外:谁放弃了?
    原来是二房的赵玲,赵玲跟哥哥赵森赵淼不同,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公司员工,这几个月来为了找所谓的龙,已经累的心力交瘁,何况四十万对一个普通人而言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赵森有公司,有财力,可以支撑他长时间去找寻,赵淼为人精细,工作稳定月薪丰厚,估计也不会轻易放弃目标,赵玲很明白两位哥哥,同时也实在撑不下去,她思来想去,不想再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目标白白地浪费时间,主动要求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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