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洛芍放了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忙对洛芍说:“不想去上课。”
    洛芍抱着胳膊靠着冰冷的电话亭,莞尔一笑:“那就不去。”
    纪东曦转头。
    洛芍眉梢一挑,像是挑衅。
    纪东曦牵住洛芍的手,十指紧扣,他低头在她的指尖落下一吻,藏着绿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我都听姐姐的。”
    他对她手指上的指环视而不见。
    冰冷的指环贴着洛芍的肌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来此的目的。
    洛芍勾唇,轻声说:“那……咱们就跑吧。”
    纪东曦扬眉一笑,迅速拉着她的手倒退几步。
    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头上溅起了乳白色的丝,像是金针菇的菌群。
    她顺着他的力道迈进冰冷的雨中,身上唯一的热量是两人掌心相贴的温度。
    雨水顺着他英俊的脸庞滑下,他咧着嘴大声说:“一,二,三,跑!”
    他的力量、他的热度都拉着她朝前奔跑,仿佛所有的冰冷都无法阻拦他的热情。
    他拉着她穿过冰冷苍茫如同她整个人生的大雨,阳光开在黑暗中,葵花照射着雨地。
    他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她,突然大笑出声。
    洛芍瞪他。
    他笑得越发厉害了。
    两人终于跑到教学楼的最西面,他将她按在医务室门上,笑眯眯说:“你淋雨的样子也好可爱。”
    他细长的手指拈住她湿漉漉的碎发,仔细捻了捻。
    洛芍故作羞恼:“你闭嘴。”
    “好啊。”他突然露出一个坏笑,一个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他含糊着说:“以后姐姐就这样让我闭嘴好不好?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尾音消失在比雨水还要潮湿的唇舌中。
    “吱呦”一声,医务室的门被人打开。
    洛芍骤然失去了依靠,一个踉跄倒了进去。
    纪东曦却像是早有准备,他的手臂牢牢地环住她的腰肢,抬眼朝门内之人望去,他的眼睛中多了一种洋洋得意的神采,就像颇得主人宠爱的狗儿向其他的宠物示威。
    “你……你们……”破碎的话语冲破了两人间的暧昧。
    门内之人的声音令洛芍感到一丝熟悉。
    是谁?
    洛芍扭头朝门内望去。
    腰间纪东曦的手臂却一下子缩紧,瞬间,她整个人死死贴向他。
    洛芍看清了出声之人——一头柔软的卷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两人紧密靠在一起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他将目光落在了洛芍的脸上。
    孟祥生一个大跳后退了几步,大声叫:“你们在做什么啊!”
    洛芍还没来得及说话,纪东曦突然露出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他桃花眼弯成了两道甜甜蜜蜜的月牙:“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纪东曦举起两人十指交握的手,朝着他晃了晃。
    他微笑着,缓缓说:“……姐姐和我在一起了。”
    孟祥生瞪大了眼睛,似乎连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嘴紧紧抿着,牙齿死死咬在一起。
    他目光愤恨,似乎下一刻就会冲过来将两人交握的手扯开。
    然而,他却靠着攥紧拳头克制住了自己。
    孟祥生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洛芍的脸上。
    他的眉宇间一直有股任性妄为的匪气,这股匪气还没有被社会磨砺成狡猾和阴险,也没有被一直以来的富裕生活娇惯成任性和狂躁,那是一种只能在少年身上寻到的纯真与意气风发。
    然而,此刻,他的匪气却埋着一股郁闷与疼痛。
    洛芍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对她的喜欢可能没有那么轻。
    孟祥生突然抬脚,整个人就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猛地从纪东曦身边冲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自走廊传来。
    他似乎破坏了什么。
    纪东曦转身关上门,将走廊上的噪音隔绝在门外。
    洛芍松开了与他紧握的手。
    “姐姐!”他的肩膀突然紧绷起来。
    医务室的老师不在,洛芍坐在医务室里的病床上,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原本还得意的要命,兴奋的快要飞起来的纪东曦立刻慌了。
    他上前一步,却被地上的凳子绊了一下。
    那么大的一个凳子放在他的眼前,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他踉踉跄跄来到她的身前。
    洛芍低着头,看着自己浸透雨水的小白鞋,上面还溅着零星的泥点。
    纪东曦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而后,他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他侧着脸仰望她,喃喃:“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洛芍的眼眸像是黑绸上的钻石,每一个切割面都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唔……”
    洛芍加重了语气:“我讨厌别人骗我。”
    纪东曦垂下睫毛,老老实实地说:“哦,我就是想在他面前显摆一下。”
    洛芍一阵无语,她的指尖儿狠狠戳在他的额头上:“你是小孩子吗?”
    纪东曦睫毛轻颤,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澄澈又温柔,他羞涩地笑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说:“不是说……在情敌面前炫耀自己的爱情是作为胜利者的奖赏嘛,他跟我抢姐姐,我就要他吃狗粮吃到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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