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细雨的小镇好不容易迎来了艳阳天,卿纯已经在这座小镇生活了四个多月,肚子也越来越大。
    普通的束腰已经快失去作用,卿纯一个人躺在花房的沙发上轻揉着腹部,感受那里面传来的胎动。
    今天商颜不在家,他去了股票交易所,天天坐在家里看电脑屏幕也没什么用。
    因为一直勒肚子,她的肚子看起来并没有太大,但掀开衣服还是很明显,而且胎动频繁,里面的小宝宝似乎很调皮。
    “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卿纯看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这么好动,是男孩子吗?”
    卿纯戳了戳肚皮,没想到里面的胎儿好像在回应她,随着她戳动的地方上下起伏。
    “妈妈,我该怎么办呢?”
    还是孩子的卿纯在万般无奈的时候只能自言自语得求助早已离去的母亲,她不想这么快也成为一个母亲,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不会得到她的爱的,因为他是商颜的骨肉。
    “我该留下他吗?可我………等不了那么久,妈妈,我想见你,我不想留在这里…………”
    只有商颜不在的时候卿纯才敢表露出最真实的一面,她脆弱无助崩溃抑郁,甚至早就不想留在这世上受苦。
    “妈妈…………”
    梦里的东山花园,那棵巨大的樱花树还在,这个季节已经满树的粉色樱花绝美至极。
    卿纯坐在树下的茶桌旁,手边一杯热乎乎的皇家红茶正冒着热气。
    一阵微风拂过,漫天的粉色花瓣落在了女人的茶杯里,她斜倚着椅子悠闲自在,嘴里却说着最危险的话。
    “我怀着你的时候还在战场上,那次在阿富汗,有一个人质解救的任务,对方点名要我参与行动,因为我是那群雇佣兵里最好的狙击手。”
    卿纯也端起了茶杯,茶桌上只有她和薇奥莉特,被咬过一口的绿色马卡龙散发着阵阵甜味。
    “所以你就带孕上了战场吗?”
    “嗯。”
    “可是为什么呢?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做那种卖命的工作?”
    薇奥莉特垂眸饮茶,脸上的笑容温淡如水,“那是我的命,我接受了命,所以就要顺从命。”
    “命?什么命?你要什么有什么,你是那么骄傲强悍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认命?”
    卿纯不懂啊,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了解自己的母亲,她就离开了自己。
    薇奥莉特还是只盯着茶杯,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自己任性的决策,丢下唯一的女儿在人世间受尽苦难。
    “纯儿,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强,我很任性很懦弱很喜欢逃避,但我真的舍不得你那么小就被活活烧死,纯儿,妈咪想让你活着。”
    “活着?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得活着吗?”
    梦里的卿纯终于可以崩溃大哭,她恨所有人,不论生死一同憎恨着。
    “妈!我怀孕了,怀上了我最恨男人的孩子!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活?”
    眼泪滴滴答答得落在茶杯里,橙红色的茶水荡起一片涟漪,薇奥莉特无法触碰她,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死?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自私!你比爸爸还要让我痛恨!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你就不该让我出生!我恨你!薇奥莉特!我恨你!”
    梦境在卿纯的憎恨中戛然而止,当她再次醒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卿纯歪头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渐渐西沉,虽然不知道时间但估摸着也已经三四点。
    她低头整了整裙子,将肚子继续遮严,流再多的泪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命不会改变。
    花房太热了点,卿纯穿好衣服扶着肚子一步一步下了楼。
    不知为何,刚从阁楼下来卿纯就发现大门被打开虚掩着,她警觉得收回扶着肚子的手,又往外张望了两下没看到人。
    “商颜?”卿纯叫了一声,没有回应,“商颜,你回来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这让卿纯不免疑惑起来,今早她是看着商颜关门离开的呀?而且他还是会从外面锁住大门,如果不是他,谁还能开这个门呢?
    难道在房间里?
    “商颜,老公?是你回来了吗,怎么不说话?老公?”
    卿纯打开房门,可那里面还是空空如也,突然一股恶寒从后背处油然而生,男人触碰的卿纯一瞬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才几个月,都变成老公了,那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呢?”
    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短短四个月却好像过了大半辈子,再次听到的时候卿纯竟然没有认出来,又或者是因为身后的男人早就变了,所以她认不出来。
    “卿纯,四个月,我度日如年痛苦不堪,你呢?”
    质问的声音低沉冰冷,不过更冰冷的是他掐住卿纯脖子的右手。
    “容………容温………”
    卿纯哑声唤他,可换来的却是更加冷酷的对待,他的手不带一丝温度得扼住了她的咽喉,毫不留情几乎要掐死她一般。
    无限贴近的气息让卿纯的大脑不由自主得开始回忆和身后男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他是如何宠溺她爱护她,一点委屈都让她受,死心塌地得爱着她的。
    “凭什么你可以毫无所谓得和商颜在一起,而我只能被诬陷冤枉前程尽毁?”
    “不………不要………容温………”
    被扼住的咽喉艰难得发出声音,他掐得实在是太紧了,部队里长大的男人紧靠着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得要她的命。
    “你本来就是这种薄情寡性的女人是吗?不管我对你多好都没用,你骗我,玩我,耍我,背叛我,只把我当作你的工具,谁都可以替代我不是吗?”
    卿纯的指甲不停地抓挠着脖颈上手背,抓得鲜血淋漓也挣脱不开。宽阔的肩膀压在她的后背,男人压迫力极强几乎完全笼罩了她。
    “对你来说我和陆言有区别吗?你也很喜欢他吧,因为他比我有钱,也比我更舔着你,所以你也愿意用身体拴住他是吧?就像你以前对我做的,呵呵,真是个下贱的女人。”
    “呃………唔………”
    容温从卿纯背后死死掐住了她,她连用眼神哀求的机会都没有,眼泪因为窒息的痛苦控制不住得往下掉。
    她真的快死了,卿纯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不是商家的人而是容温,而容温过来并不是为了解救,而是杀戮。
    “你那么喜欢勾引男人,都是用来被你利用的,你根本不爱我!只把我当作对付商颜的工具和筹码,等我失败了就立刻抛弃我重回商颜的怀抱!呵呵呵……哈哈哈………卿纯,你真聪明真厉害啊!你这样的女人把我玩得团团转啊!”
    身后的男人杀气腾腾,卿纯也终于明白商颜嘴里的容温真面目到底有多恐怖。
    卿纯想过无数次死去的结局,但她真的没想过这种结局,死在真心爱过的男人手中,多可笑的结局。
    渐渐得,卿纯放弃了挣扎,她垂落双手紧闭双眼认命得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没关系,反正她原本就想着死,现在也只是提前罢了。
    “卿纯!我真的好恨你啊!真的!真的!真的恨不得杀了你!啊啊啊!”
    他咆哮着自己的痛恨,猩红的双眼眼泪涔涔,容温被那次的背叛彻底逼成了一个变态疯子。
    ——————
    是跑马灯吗?
    卿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据说人在濒死的时候,大脑会自动播放经历过的一生,就像现在一样,卿纯看到了父亲。
    他那么温柔,永远对着她笑,永远抱着她宠着她,说着这辈子她就是他的一切。
    “纯儿,我爱你。”
    咔哒
    熟悉的扣响声惊醒了卿纯,她猛地睁眼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躺在床上昏迷了。
    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的男人正佝偻着身躯,手里盘弄着一把手枪。
    刚刚开枪的时候卡壳了,他正在拆解枪膛取出子弹,然后在卿纯的身边开枪自杀。
    他那么随意,甚至一点都不紧张,举起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得扣动扳机,视死如归。
    “容温。”
    卿纯的声音让一切都戛然而止,容温缓缓转过头,一双发红的双眼早已心如死灰,只是在看到卿纯还活着的那一瞬间,终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生机。
    “没事的,你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纯儿,我们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吧,我们一起死,再也没有人能拆散我们。纯儿,不要怕,用这个对准脑袋一点都不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他疯疯癫癫得又哭又笑,那把手枪随即对准了卿纯,但她还是巍然不动。
    这已经不是容温第一次想杀了她,在他们刚接触不久,容温就因为自己的自暴自弃想掐死过她一次,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容温,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卿纯淡淡得问,拿着枪的容温却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开枪。他好不容易想通一切杀死卿纯,此刻却因为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土崩瓦解。
    这男人,早就被这个恶女攥在手心里摆弄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说这些,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卿纯,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你把我当傻子!你把我当唔…………”
    被搂住的脖子僵硬无比,男人手中的枪从一开始的坚定紧握变成了可怜的颤抖,她吻得越深,他的手就抖得越厉害,最后手枪掉在地上,容温再次沉溺进恶猫的陷阱中。
    猫儿的小嘴唇柔软得不像话,她小心翼翼得啄吻他,用粉嫩的唇瓣吻掉男人脸颊上的泪痕,每一次触碰都好像快为他心疼碎了。
    “不要死,我舍不得你死,容温。”
    湿润的舌尖扫过男人的唇角,不过几下就勾得男人主动张开了薄唇,一条粗粝温暖的大舌头顺势进入了猫儿的小檀口,吮吻痴缠。
    爱恨欲绝,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就是感情,所以才脱不了身抵死纠缠。
    “纯儿……纯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要讨厌我,求求你不要讨厌我,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想带你一起死,纯儿,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原谅我…………”
    他一边吻一边哭,可悲又可怜。
    而卿纯,此刻却像个救世主,温柔得抚摸他安慰他。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纯儿最喜欢容温了,纯儿是容温的人,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卿纯拉着容温的手按在了胸口心脏的位置,她不遗余力得哄着他,完全不在乎刚刚差一点被他掐死的阴影。
    “纯儿………纯儿………纯儿………”
    ——————
    商颜从早到晚都在交易所里,最近股市动荡得厉害,心细的商颜基本猜到了幕后黑手,能做到随意动摇股市动荡的也只有商家,而且一定是他的祖父商决。
    为了逼他回去,他的祖父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商颜也无可奈何得入了套,所有的钱都被套牢在股市里,再等两个月他们就要活活饿死在这座小镇上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通电话,商颜看都不想看直接盖住手机就当没看到。
    可电话从中午一直响到下午,商颜受不了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只不过跟他说话的竟然是沉九。
    “少爷,您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九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低沉,听起来状况并不是很好。
    “沉九,你最近怎么样?”
    “最近?哦………最近我………我在养伤。”
    商颜听着他虚弱的声音心头一紧,不免有些愧疚起来,“伤得重吗?”
    “嗯,不重,老太爷没让人下狠手,免了最严重的刑罚,只是每天还要被惩戒,所以伤一直没好。”
    “哦………这样啊。”
    片刻的沉默,两人都有些无话可说,当初他们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无须多言。
    “是我指使你这么干的,其实我很感谢你,我从未把你当过下人,沉九,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
    “少爷,我是下人,是商家的下人,有些位置和人都不是我能肖想的,我现在明白了。”
    沉九打断了商颜,四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自己为何会沦落至此。
    “沉九…………”
    “少爷,我要回家结婚了,我………没办法再陪着您了,我想离开商家,我想离开你。”
    “不行,沉九,你不能离开我!”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嘟———嘟———
    “沉九!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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