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平静却带着隐痛的声音,从善忽然觉得好心痛,她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的腰,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讲下去。
    我是在这间房子里找到我大哥的,这是他们买下来准备当婚房用的。我的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我大哥gān脆搬了出来,打算在这里和那女人厮守。我还记得那天是中秋节,父亲让我来转告大哥,说想见见他,一家人过节。大哥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关系,于是他把那女人独自留在了这里,自己回家过中秋。没想到,等他回来之后,却亲眼看见他最心爱的女人从八楼跳下,摔死在了他的面前。
    从善的手一僵,眼眶涩得发疼,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手臂越发用力抱紧他。
    我大哥当时像疯了一样,他抱着那女人的尸体痛哭哀嚎,那声音,像荒野的láng般,凄厉得让所有人潸然泪下。我去拉他,他却死死抱着那女人,不肯放手,直到她渐渐冰冷。这件事发生之后,大哥查出来和我母亲有关,他冲回家里质问我母亲,却被我母亲狠狠甩了一耳光,大声斥责他,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根本就不配当她的儿子。我永远都记得大哥那天的眼神,万念俱灰、了无生气,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家里。之后他表现得很平静,连我都以为他看开了,却没想到,在那女人出殡的那天,他开枪自尽了。
    说完最后一句,韩熠昊像解脱了似的,长舒了一口气,从善却敏感地感受到头发里一丝冰凉滑入,那是他的眼泪!她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如小鹿般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韩熠昊。
    他被她这句话唤回了心神,望向她,勉qiáng扯起一丝笑容,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嗔骂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那你呢?从善越发止不住眼泪了,看着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能体会,因此才心疼他的心疼。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陪我难过。他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细心地擦gān她的泪痕,说道,我是向你忏悔。
    向我忏悔?从善愣住了,美丽的大眼还带着朦胧氤氲,没反应过来。
    是关于路嘉仪的。韩熠昊揭开谜底,我知道你因为她的事而责怪我,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原因。我大哥死了之后,我恨我的父母,要不是他们硬要坚持所谓的门户观念,我的大哥大嫂都不会死。所以那两年,我很荒唐,我用酒jīng和女人来麻痹自己,甚至还吸大麻,以此来向他们宣战。路嘉仪的事就是那两年发生的,我真的记不住究竟有没有,那段时期我太堕落了,堕落得连自己都鄙视自己。从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怪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只是,先听我说明原因,再决定恨不恨我好吗?
    从善一时没有说话,却突然嘴一瘪,大颗大颗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她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从善。韩熠昊一下子慌了,他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他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你要不想听,就当我没说话,好吗?不要哭了。
    她摇摇头,自责道:韩熠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发生过的事qíng。你对我好,我总是习以为常,所以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怪我了吗?韩熠昊惊喜地搂过她的肩,面对面地问道。
    我从来没怪过你,如果那人不是嘉仪,我其实不会在意你的过去。只是我以为从善止住了哭泣,抽噎道,我不知道你哥哥的事,不知道你心底还埋藏着这样的伤痛,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场感qíng的角力赛里,他是最轻松的一个,他家世相貌通通都是人中之龙,所以她以为,放弃他,会是伤害最小的方式。
    却不想他独自背负了这么多隐痛,比谁都更伤。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如今误会冰释,韩熠昊心里自然是喜悦非常,可看她自责的样子,也很心疼,他吻落她长睫上的泪珠,柔声哄道,别哭了,我好心疼。
    他的吻沿着她的眼、鼻,落在她的唇上,像蝶翼般轻柔,怕惊扰到了她。
    她却第一次主动吻住他,和他唇齿缠绵。
    爱qíng的种子终于肆无忌惮破土而出,这一刻,没有了顾忌、没有了怀疑,那么多苦难悲痛都不存在了,她忽然觉得,只要他们相爱,其他一切阻碍她都不在乎了。
    因为她的主动,他的心里迸发出浓浓喜悦,深深眷吻着她,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
    因为缺氧,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微熏,像极了娇羞的花蕊,惹得他呼吸渐渐加重。
    他忍不住将她压在沙发上,单手解开她的外套,亲吻着她的脖子。
    韩熠昊她想出声制止他,拉住他的手却有些颤抖。
    从善,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qiáng你。他抬起头来,轻轻说道。
    不是从善霎时脸色更红,她樱唇轻吐出,我那个来了
    哪个?他有些错愕,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姨妈!从善见他不懂,忍不住低喊出声。
    他一愣,顿时明白了,忽然他笑出了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倒回沙发里,有些懊恼地说道:真倒霉。
    你!从善一听,一个粉拳就朝他招呼而去。
    他眼疾手快地握住,顺势一拉,将她扯入怀里,大手抚上她的肚子,关心地问道:痛不痛?
    被一个男人问这样的问题,从善尴尬得只能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闷声答道:不痛。
    韩熠昊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斥责从善道:那你刚才还碰冷水?
    你怎么知道不能碰冷水的?从善狐疑地望着他,他一个男人,会知道这些注意事项?
    是以前听我哥对我嫂子说的。韩熠昊漂亮的深眸微眯,有些不悦地瞪着从善,道,你是不是又在怀疑我什么!
    没有!从善一口否认。
    你刚才一定又在胡思乱想!韩熠昊敏锐地看出她的心思,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要你补偿我!
    怎么补偿?从善皱着眉,下意识就想和他拉开距离。
    他却不依,霸道地圈住她,即使一只手,力气也大得让她不能轻易挣脱,他撅起嘴,像讨糖的孩子般索吻道:我还要你亲我!
    从善却被他逗笑了,怎么像个小孩啊。
    是啊,我就像小孩。他和她闹了起来,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拖长的语调故意引人遐思地说道,我还要吃
    从善立即打住,再让这家伙说下去,指不定啥话都能说出来,她赶紧说道:粥快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下,就朝厨房跑去。
    他跟着她后面,像牛皮糖似地黏住,好不容易,从善才将香喷喷的营养粥给端出来,放在桌上,让他快吃。
    我手痛。韩熠昊又耍起了无赖,好不容易用苦ròu计打动了她,当然要趁机都谋取点福利。
    你刚才力气还这么大,哪里手痛了。从善拆穿他的谎话,明明一只手都能把她压住,还敢说手痛。
    我受伤的是右手,所以你要喂我。韩熠昊得寸进尺地要求道。
    你明明左手可以用。从善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就是不想轻易遂了他的愿。
    我是右撇子,不会用左手,你看。韩熠昊说着就示范给从善看,果不其然,还没送到嘴里,就几乎洒光了。
    好了。从善不想他再làng费她jīng心熬制的粥,也懒得等会清理桌子,只要妥协了。
    嘴张开。瞪了他一眼,从善将汤匙送到他嘴边,出声说道。
    某人立即眉开眼笑吃下粥,吃了几口,又要反过来喂从善。
    我不饿。从善摇头拒绝道。
    张开!他稍微加重了一丝语气,不由分说就要她吃下去。
    你怎么这么霸道。从善嘀咕了句,却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不霸道你怎么会听我的话?韩熠昊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她,要软硬皆施,等她开窍,指不定他头发都白了。
    那你还想压榨我?从善不乐意了,这男人怎么刚才还甜言蜜语,这时候就沙文主义了?
    好,大事你听我的,小事我听你的行不行?他又喂了她一口,商量道。
    那现在算大事还是小事?从善记得曾经听过这句话,忍不住问道。
    民以食为天,当然算大事!他认真地回答道。
    那什么算小事?从善又问道。
    事qíng本来都该男人cao心,你瞎cao心什么。
    你的意思就是叫我全听你的?
    女人要听话点才惹人疼。
    你做梦去吧你!
    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着,甜蜜的气息越发浓郁。
    这一晚,从善没有回去,不过两人却什么都没做,盖着被子纯聊天,大概是分开了一段时间,又彼此坦承了心声,所以直到天亮时分开,还有些恋恋不舍。
    韩熠昊许诺会在仕途上帮助梁司翰,以弥补亏欠,从善决定去跟梁司翰说清楚,虽然她从来没爱过他,但一点都不想伤害他,然而爱qíng终究是自私的,如果她真跟梁司翰结婚了,对不起的只会是三个人。
    一旦想通了这些,从善也不再犹豫了,她爱韩熠昊,韩熠昊也爱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如就顺了自己的心,坦承以对。
    真的不要我送你?韩熠昊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
    你一只手怎么送我啊?从善笑着反问道,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你在家里休息,晚上我过来给你做饭。
    好。他怎肯满足于她蜻蜓点水的吻,拉住她,讨了个法式热吻才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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