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妤。溯侑面向她,微微启唇,稍微一动,宽大的衣襟往下滑,露出锁骨上青青紫紫的咬痕那是她每次格外青睐眷恋的地方。
    他眼皮往下垂着,有些懊恼地缓声答: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也不改口。
    从前叫阿妤和殿下虽然好听,但两个同样的字叠在一起,总能被他叫出不一样的亲昵之意,于是很快就取代了其他两个。
    这两天里的事,也都想起来了?
    溯侑搭在软枕上的手指僵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支着手抬起他的下颌,带着点观赏之意地看向他闪避的桃花眼,轻声道:想起来了又不说话,就是说,这两天和我提的那些要求,都不算数?
    溯侑蓦的抬眼,与她对视。
    她的眼睛很好看,琥珀般的颜色,深深凝视时有种湖泊的深邃和沉静之意,平时看觉得冷漠,不带波澜,现在,里面的意思又格外明显。
    她就是想将那层阻碍在两人间的无形阻碍狠狠撕碎,就是要他亲口将所有隐晦的,死死压在最深处的心思全部挑明了说出来。
    他说,她就答应。
    但他得说。
    薛妤指尖顺着他侧脸轮廓一路往上,落在柔嫩的唇瓣上,一点点擦过去,同时问他:不算数是不是?
    算。话音落下,溯侑既像是提着一口气,又像长舒了一口气似的,他倏地掀动着睫毛,自暴自弃着一字一句道: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那种惊惶的患得患失是真的,难以抑制的独占欲也是真的。
    薛妤安静地听他说完,半晌,曲膝坐在缎面上,倾身覆在他耳边,轻声道:好。
    她在准备下床处理事务时用指尖触了触他的脸颊,道:以后,再发生许允清这样的事,直接将人赶出去,或者来问我,别默不作声跟自己较劲。
    十九。
    薛妤看着那张因为几句情话而一下鲜艳生动起来的脸:我也是人,看着喜欢的人受伤,也会心疼。
    说罢,她光着脚下榻,踩在柔软的绒垫上,在唤门外从侍进来穿戴前,看向溯侑:我去听听人族商议之后给出的处置方法,你你我婚期暂时定在五月之后,你和隋家人说一声。
    这几天,他们都挺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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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崤城之战数万人族与妖族的牺牲,无数留影珠从各圣地,执法堂中传出去,人皇裘桐以及松珩所做的种种事迹被公布,崤城之战的惨烈片段,满城血水尸骸也随即被截成片段在世家大族,市井小巷中广为传播。
    有些人族所谓的大能仗着天还没被捅开个窟窿,没造成如远古时期那样恶劣的难以挽回的影响,于是便存了侥幸的心理,想着冷处理,等这件事的热度过去了,大家都回归正常的生活了,再给出个方案,将人族的损失降至最低。
    可他们没等来自然而然的冷却,反而等来了圣地君主们一张接一张的罪己诏。
    圣地有什么罪。
    他们罪在无数次的纠纷与案件中选择偏但了相对弱小无助的人族,罪在没能一视同仁,平等而公正地对待每一个生灵,他们有愧于圣地之名。
    不止一位圣地君主颁布罪己诏,这在过去万年里,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这就像是一桶泼在火苗上的油,整个局势瞬间变得难以言说,扑朔迷离。
    唯有一点。
    人族谁也不敢抱侥幸之心了。
    只是一个偏袒之罪,就需要圣地君主颁布这种自损颜面的诏书,那作为罪魁祸首,引动大战的人族呢,他们若是还搞姑息养奸这一套,扶桑树要是真出来了。
    后果如何,想都不敢想。
    于是关于自己人的处置,人族所有能说得上话的聚在一起,争了又吵,吵了又争,终于在第四天时列出了一个初步的单子,命杰出的少年天骄送到各圣地,商议如此处理是否可行。
    来找薛妤的是陆尘。
    薛妤在圣地传人中的声望一骑绝尘,太过突出,而现任圣地主君们的那些动作,无疑在将各自的圣地传人推上更高一层的位置。
    可以想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是最能做主的那一个。
    陆尘被魅抓出五道爪痕的头顶还没有长好,这两天一直在被自家师长压着处理崤城的后续,安抚民心,清扫战场,重修旧址,这些有的没的活全往为数不多的能拿得出手,与圣地传人,妖都大家子弟比肩的几个人身上堆。
    几天下来,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果然,有罪的和有功的不能比。见到薛妤,坐在前厅喝茶的陆尘将茶盏一推,发了几句牢骚后,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卷卷轴,交到身边从侍手中,正色道:你看一看,这是人族内部商定出来的补偿方案,给妖族,也给崤城受害者的亲眷。
    薛妤接过那张卷轴,看了看,扫过几眼,又放到一边,看向陆尘,直截了当地问:这张单子,你自己看,觉得可笑吗?
    你别动气,这只是初步方案,后面接着再商量。陆尘有些头疼地又端着热茶抿了一口:人族内部分歧太大,我说实话,在危险解除后,谁也不会舍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为一些死人的错误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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