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活着的人不能受影响。
    现在的状况就是,只要扶桑树不出面,圣地和妖都再不满人族,能如何?
    也就是口头唾骂几句,等一两年后,谁还会记着这种事不忘?
    这卷轴上给出去的真金白银,还都是被圣地君主们的动作唬出来,做给扶桑树和天机书看的。
    即便他们中的许多人同样有着将妖族杀绝的想法,可他们没动手,最先动手的人死了,这就和他们没关系,性命似乎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那我只能将话放在这里。薛妤不耐地敲了敲桌面,冷声道:当日在崤城中死的不是他们,力挽狂澜狙杀魅的也不是他们,拿不出真正的态度,这件事完不了。
    薛妤珍视生命,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一些已经长成的腐肉必须□□干净净地剔除,不然千百年之后,又是一颗流脓的毒瘤。
    陆尘唯有沉默与苦笑。
    圣地一直以来表现得温和,不如妖都桀骜骄狂,也不如人族百花齐放,他们生而为古仙,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领土内,若不为世间,很少会出世,平时又十分守规矩,因此显得低调。
    但他们拥有着最为庞大雄厚的底蕴。
    人族世家更迭难测,妖都也是兴衰各论,唯有圣地,从远古至今,万年岁月,始终是这六个,一个没增,一个没减。
    六圣地齐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了一个妖都。
    说实话,人族是因为扶桑树而勉强做个样子,圣地也是因为扶桑树制定的规则而一再退让,引而不发。
    那这件事,该如何解决。陆尘问。
    薛妤和善殊,音灵等人谈过,魅族之祸决不能重来,所有参与此事,有此倾向的种族都应该得到严厉的惩罚,而非轻飘飘用点钱来揭过,唯有这样,才能以儆效尤,杜绝后患。
    事实证明,心存侥幸的人永远不会自省,他们只会永远另辟蹊径为自己,为同族寻找借口。
    她抬眼道:带话给他们,让他们自查,若是他们查不出来,圣地会接手此事,从昆仑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开始,有一个算一个,凡是为裘桐做事,为松珩出力的世家种族,家主自裁,长老自封,家族积蓄和灵脉转入公库,后续酌情使用。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我不想和他们打哑谜。薛妤朝朝年颔首,后者心领神会,也立刻递出一卷卷轴,这几天,圣地和妖都没闲着,这上面列出来的单子,你自己看。
    陆尘只随意扫了几眼,面色就陡然凝重起来。
    这种事,人族绝无可能答应。他郑重其事地道:一旦答应,就是元气大伤。
    人族排名前五十的世家,至少有三十家赫然在列。
    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薛妤站起身,徐徐道:崤城那场战争,你亲眼所见,也该心知肚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陆尘认命地捏着鼻子回去了。
    其他几处圣地也陆陆续续传出无法接受的消息,一时之间,人族,圣地,妖都和人间妖族之间的关系尤为紧绷。
    但没等圣地行动,人族反抗,那日苍琚说的话就成了真。
    崤城之战第七日,季庭溇一一传信给诸位圣地传人,妖族世家子弟,人族正派天骄,扶桑树传下旨意,命诸位前往羲和圣地朝见。
    一时间,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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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妤等人奉诏进羲和是三日后,圣地内晴空万里,这在阴雨绵绵,风声不断的深秋,是个极其难得的好天气。
    这一次进圣地的人不多也不少,放眼望去,都是熟面孔。
    因为做错了事,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人族那边显得格外沉默些。
    圣地传人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走着走着就聚到了一起,九凤和隋家的几个参与进来,想提前从季庭溇这个羲和圣子口里撬出点有用的消息,但季庭溇连连摇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自己都纳闷呢,那天是君主突然接到了扶桑树的谕旨,指名要谁家的谁进圣地。
    看我这眼睛下的两团。他指了指那两点浓郁的乌青:我心里有底的话,至于把自己逼成这样?
    眼看从他这是问不出什么,九凤心态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宽慰自己:能有什么,顶多就挨几句训,扶桑树是怎样的存在,真要动手对付我们,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一遭?
    说完,她看向最没可能受训的薛妤和溯侑,视线在后者身上着重停了停:这才几天,伤就好得差不多了,看来邺都的日子不错。
    隋家和妖都,怎么就愣是治不了你的伤。
    薛妤和溯侑并肩走着,阳光下,她时不时就踩着他的影子,像拥抱一样亲密地叠交在一起。
    伤好了就赶紧回妖都管事,别整天用天攰原身勾薛妤。九凤记着那天好心没好报的仇,慢悠悠地揭短。
    溯侑听不了这样的话,他顿了下脚步,看向她身侧的人:风商羽,管一管。
    算了吧。你指望他管楚遥想,还不如指望你管着你家邺都殿下。
    沉泷之将手里的扇子摆弄得一下开一下合,偶尔插嘴两句,也掩盖不了自己紧张的事实:你们说,扶桑树召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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