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这茬,今日却为躲避干活而自觉想起来了。沈长明无奈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侧脸:好,你想歇多久都行。我替你去和他说,好不好?你叫他来骂我就是了。
    能有人替自己挨骂,真是再好不过了。江槿月连连点头,讨好似的抱了抱他,柔声道:夫君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那就多谢夫君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果然,她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乖乖叫他一声夫君,其余时候是半句好话都没有的。
    跟谁学的这油嘴滑舌的腔调?他说归说,心里到底受用得很,轻轻将她抱在怀里,睡吧,再多睡会儿,我陪着你。
    她是真的没睡够,很快就枕着他的心跳进入了安眠,呼吸安稳平缓。望着她温柔恬静的睡颜、微微勾起的嘴角,沈长明想,她大抵是做了一场好梦吧。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了许多画面,每一个都与她有关。回眸而笑、故作嗔怒、眉梢微扬,还有她眼角含着清泪,尤为可怜地羞赧抬头央求他、嗫嚅着唤他名讳的模样。
    她一颦一笑间,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让他无端生出了许多异样的情绪来。可惜他才说过让她再多睡会,君子终究不能食言而肥。
    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沈长明迫使自己闭上眼,心道这每日一早能补眠是好,只是长此以往,他只怕是彻底没有工夫练剑了。
    一日过后,便至七月十五。
    今日是个大日子,才不过午后时分,来怀王府拜会送礼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府外更是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想往里进。
    毕竟这数月来,前朝后宫都是大变天。自丞相死后,皇上就像得了失心疯,行事再无半分顾及,又是废后又是废太子的,闹得人心惶惶。
    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自然要抓准时机,好生巴结一番在风雨中屹立不倒的怀王殿下,还有他那位出身尚书府的怀王妃纵然江尚书生了场急病,还不知能不能挨过这漫长的一年。
    自陈家倒台后,朝中众人依着当下局势,纷纷揣测那江尚书是要更进一步了。可谁能想得到,他偏偏在此等紧要关头生了重病哦,听说还是被活活气病的。
    他是为什么病的,王城中几乎无人知晓,只知江家二小姐与长兴侯府的婚事彻底泡了汤,那二小姐甚至扬言今生再不会踏入王城半步。
    有小道消息说,得知此事的江尚书气得摔碎了数个青瓷花瓶,又十分果断地将他一手提拔的方大人给革了职。这等举动,就不得不叫人把几桩事联系到一起、忍不住浮想联翩了。
    知晓了江家这些个鸡飞狗跳的破事后,江槿月不无嫌恶地咦了一声,摆摆手道了句:真是一群神经病,我可懒得管他们,别到时候再把我牵扯进去了。
    直至傍晚时分,守门的侍卫们都快被累得气绝了,送礼送请帖的人终于彻底散了,被迫热闹了一整日的怀王府可算能清净些了。
    望着堆积如山的请帖与书信,江槿月随手打开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对着里头的珠宝首饰犯了难:我怎么觉得他们像在行贿呢?他们自己活腻了,倒也不必拉上别人吧。
    这若被判官大人知道了,指不定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毕竟判官大人生前可是个清官,死后更是刚正不阿,自然看不惯他们这些不正之风。
    思来想去,她颇为严肃地对沈长明道:万一有人去皇上面前胡言乱语,你可得替我作证,我真的没收受贿赂。虽说江乘清是个贪官,我也不能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听她忧心忡忡地说这些,沈长明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轻轻摸着她的头,道:我知道了,傻姑娘。找个由头给他们送一份礼回去就好,礼尚往来而已,原也算不得新鲜事。
    你才傻!我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那以后我再不管你了,你自己高兴就好。江槿月一把拍掉他的手,一边抗议一边后退了两步。
    好好好,我也傻。那你可以请我去地府坐坐吗?我找不到去地府的路了。沈长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两句,片刻后才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吧,我想你总是更想和他们一起过生辰的。
    呼啸风声乍起间,两道身影已至幽冥界境内,江槿月笑吟吟地对着血月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时,目光正对上满眼惊怒的黑脸判官。
    真想不到,这个时辰,判官大人不去审问鬼魂也不整理文书,竟还能有闲工夫在这里闲坐偷懒?就这,他还敢一见面就瞪她?
    她不满地撇了撇嘴,打量着眼前围桌而坐的四个人和桌上来不及拾掇的叶子牌,冷冷一笑,幽幽道:好啊,可算被我逮到了。判官大人、黑白无常,哟,谢大人怎么也在?
    这话一出,四个人看起来都极为尴尬,黑白无常当即收起了满脸笑容,噤声低首不语。
    判官第一个反应过来,剜了一脸无辜的沈长明一眼,抬手间就把叶子牌收拾得干干净净,强词夺理道:哼!你懂什么?我与谢兄一见如故,如今已结为异姓兄弟了。千年了,已有千年,无人像谢兄这般懂我了!
    好一个异姓兄弟,好一个懂他,倒叫她一时半会不知该从哪个字开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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