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菲明白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挥手让那几个小丫鬟都下去,只余紫筱一人在场伺候。
    田朵看都是自家人,身影一个飘忽就冲进了内室的净房,然后哇地一声就将口中那种难言的酸腐味吐了出去,可吐得她那苦胆汁都出来了,她也没能吐出什么东西,旁边的卫菲贴心地递给了她一杯温开水让她漱漱口。
    漱过口后,田朵用清水洗去了泪水鼻涕横飞地窘迫样,然后向卫菲和紫筱微笑了下道,“没事,指不定哪儿吃不对付了,今儿的早饭你俩吃吧,我不吃了,外书房还有事等着我,我先走了。”
    卫菲担忧地望她一眼,“要不请哥哥过来给公子把把脉吧,他粗通些医术地。”
    田朵摆手,“不用了,我没事,你们吃饭去吧,我去外书房了。”说完不等卫菲和紫筱说什么就转身向外走去。
    到了外书房就将自个反锁在屋子内,背靠着门跌坐在地上,手不自觉地摸上小腹,怪不得总觉得这些日子她有些贪睡饭量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她原以为是过春节过得人懒了嘴也馋了,可没想到原来她是怀孕了,这么着一想,貌似小日子有几个月没来了吧,好像自打从辽越回来一直没来过。
    仔细想了下她最后一次的小日子是在杀董清舒的第二天没得,之后就再没来过,那么这次呕吐八九不离十地就是害喜的征兆了,要留下这个孩子还是流掉这个还未成形的孩子?
    田朵在心里默默问着自己,即便在现代要做一个未婚妈妈也需要很大的心理准备,何况是在这看重贞节的古代,生平做事果断的她在这件事上她犹豫了,留下,她怕将来孩子会受人的指指点点受人不入耳地流言蜚语,不留,总是她的亲身骨肉,且是她在这里唯一一个血脉相连地亲生孩儿,两世为人,头次尝到初为人母的滋味,难道要就此冷心舍去。
    就在这时,只感觉肚子里仿若有什么不安地踹了她两下,是在怨怪她这个狠心的母亲吗?
    田朵抬手安抚性地摸了下肚子,那种怪怪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罢罢罢,既然他想来到这个世上受罪,那她就将他生出来。
    在她做出决定的刹那,背后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田朵仰脸逼回眼角的湿意,轻拍了下脸蛋,将自己的情绪迅速调整好,转身走向书桌后,随手拿起了翁老先生用毕生心血写就的航海纪要,头也不抬地向门外道,“进来。”
    毫无意外地,推门进来的是卫烙,只见卫烙走到她跟前,抬手就搭上了她的脉搏,少顷,卫烙就拿开了搭在她手腕的纤长素手,“孩子很健康,但你不能像以前那样熬夜操劳了,再过半月,翁老的船差不多就能完工,等翁老的船试过水后,我们就上琉球岛成亲,给孩子一个健康完整的家。”
    田朵有些不自在地瞥了眼卫烙,“你不介意?”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很多,是问他不介意她已不是完璧之身,还是不介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清楚自己问出这四个字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因为至今她都不懂爱为何物,但在她做出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决定时,她想得和卫烙一样,不管孩子长大如何,现如今她必须给还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而这个孩子父亲的人选她同样挑了卫烙,这也算他们多年来的默契吧。
    卫烙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管大人间如何,孩子总是无辜地,而我也会将他视若己出,当然,若成亲后,你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愧对我,那么可以考虑再给他添个弟弟或妹妹,安抚安抚我,我也不会拒绝。”
    虽然晓得卫烙想尽量让她轻松些,但由于卫烙的性格使然,能让他说出这种活络的话已属不易,“谢谢你!”
    “谢什么,没有你,那有今日的我,难不成也让我整日将谢字挂在嘴边?”卫烙抬头望她一眼,“菲儿说你早上没吃饭,现在想吃什么我命人去做。”
    田朵寻思了下,“想吃全聚德的烤鸭,就是不晓得鼓浪岛有没?”
    卫烙只向她说了一句,“等着。”转身就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卫烙向人打听着跑遍了整个鼓浪岛,才找到一开在极其偏僻角落的全聚德烤鸭店,虽然地处偏僻但一点也不影响烤鸭店的生意,卫烙买的是最后一只烤鸭,可见田朵肚子里的小娃儿还是蛮有口服地。
    可卫烙跑遍整个小岛买回来的烤鸭,田朵就吃了两口嫌油腻不吃了。
    好好地一只烤鸭就便宜了墨千叶和楚云飞两个馋嘴。
    田朵只吃了一碗素淡地粥配上腌渍好的爽口嫩脆小黄瓜。
    就与诸人出门去关帝庙前看秀才学子等文人拜见关帝爷,随后在关帝庙前听会庙戏,下午还有村民自发组织的游龙灯,各家各户都是向个片里正交了份子钱地,鲁府作为刚迁来的新人家,外院出了一百两银子的份子,内院出了五十两的份子,一共出了一百五十两的银子,里正专门给他们安排了处好位置让他们瞧瞧当地的风俗民情。
    游龙灯是有百余多条板凳摆成一条长龙,然后沿大街环绕而行,在搬搬停停中有护卫龙头地,以防拆龙头地将龙头扳倒,在时搬时停,匆匆忙忙中难免砸坏些花灯和角子板,而灯友们却仍豪情满怀地夸赞,火烧花灯蓬蓬发,一点也不以为憾,场面很是热闹壮观。
    田朵因着身体的原因,卫烙没让她向前凑,恐怕人多碰着她了,而墨千叶和楚云飞就没那么多忌讳,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条火红长鞭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闪开,要不然本小姐的长鞭可不长眼。”
    尽管当地的游龙灯汉子听到声响已极力避开那火红的长鞭,但仍有人被那火红长鞭抽着,疼地他们不由咧嘴闷哼一声。
    紧接着就听一女子道,“来人,将那个穷酸书生给我绑了带回府衙。”
    随着那女子的话音未落,身后立马冲上来几个五大三粗地壮硕妇人,身手利落地就将墨千叶给绑了起来,然后推搡着墨千叶到那手执长鞭的女子跟前,将绑着墨千叶的绳索拴在马尾上,随之就听那女子大喝一声,“回府。”
    田朵诧异地望了身旁的卫烙一眼,“那女子是谁,墨先生如何惹着她了,竟让她如此对待?”
    卫烙望了墨千叶的背影一眼,“不用担心,那女子是鼓浪岛岛主的千金吴沛柔,昨儿吴家抛绣球招亲,好巧不巧地就让上街的墨千叶给接了,而墨千叶接了绣球之后,随手就塞给了他旁边的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好巧不巧地还是个跛子,也不晓得墨千叶是故意地还是咋着,反正墨千叶将那绣球给了那跛子后就跑了,听说气得岛主千金当场就要杀了那跛子,后来还是那跛子主动将绣球还给了吴沛柔,吴沛柔狠狠地抽了那跛子几鞭子方放过了那跛子一条命,想必,今儿将墨千叶抓走是逼着他拜堂成亲地。”
    田朵听了卫烙的叙述噗嗤一笑,“以往只听说男人强抢民女,今儿倒是开了眼,遇见个女霸王倒抢文弱书生。”
    卫烙的唇角微弯,“倒也是,这叫坏人自有坏人磨,出来这么久,你也累了,咱们回去吧。”
    田朵点头,不晓得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她的确感到有点困。
    二月初三,天才蒙蒙亮,鲁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得砰砰作响,等四猴子将头探出门外,就看见两个粗壮的仆妇四平八稳地立在府门前,而仆妇的后面站着一位腰挂长鞭英姿飒爽若女汉子般让人不可忽视的女子,而女子的身后并排跟着五六辆马车,这阵仗大得不是他一个小小门房能惹得起地。
    果断迅疾地在向门外一瞥后就缩回了门内,随即就是咣当一声大门响,将外面的女霸王给挡在了门外,然后匆匆嘱咐平顺一声,外面就是砸出大老天来也甭搭理,他这就去向公子禀报去。
    没多一会儿,吴沛柔带着家当杀上门来堵墨千叶的事就传遍了鲁府的大角小落,田朵作为当家人,又涉及她的头等幕僚兼账房先生的终身大事,就算卫烙这个外管事也是插不上手地,尽管他很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觉,这会也不得差人进内院禀报。
    田朵听着紫筱颇有些看戏不怕台高的汇报,匆匆穿好了衣衫,轻嗔紫筱别添油加柴地看戏了,现在墨千叶是她的账房先生兼幕僚,若任由吴家大小姐在鲁府门口闹,丢地不仅是吴家和墨千叶的人,更是他们鲁府的人,还有她这个鲁府堂堂家主的人。
    边吩咐紫筱一定要亲和有礼地将吴家大小姐请进鲁府,边让卫菲也穿戴整齐去内院二门亲自迎接吴大小姐,并好茶好水好果子的先伺候着,她这就去外院看墨千叶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再做决定。
    来到外书房,墨千叶,卫烙,楚云飞还有大当家地都在屋里坐着呢。
    墨千叶那张脸现在黑得都能掐出泥水来,卫烙看田朵进来,轻轻咳嗽了下,“我去外面看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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