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可有哪位大人给咱们找碴,或是胆敢惊扰圣上?”

    “有人猜测过您的行踪!”赵含露苦笑,“据说是兵部尚书起的头,至于近来上奏的事儿,撇开太子与魏王阵营之间的攻讦,多称不上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好,我这就去在那些人眼前晃上一晃,省得他们成天念得我耳朵发痒。”

    三两下摆平了朝臣,湘君这才慢条斯理地赶回皇帝身边复命。

    “妳说聿珏这段时日,在外吃了不少苦?”虽已读过信,可皇帝仍想从她口中听得更多消息。

    “是,先是受太子之命出使,无端惹杀身之祸,大漠险地闯一遭,餐风露宿处异地,又为报答救命之恩,奔走沙场不顾身……”每说一件,聿珏身上的伤就要多上几道,湘君不忍回想,敛起眼来竟是历历在目。“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尤其是我遇见她的那一回。”

    “是朕亏待了她!”皇帝难掩悲痛的叹了一声,“这孩子,当真受过太多苦了……她什么时候过来见朕?”

    “卑职并不清楚,仅是知道殿下她自有道理……”

    他连忙打断她道:“那她有说要出兵平定长安与洛阳之间的乱事没有?”

    “卑职已经与殿下说明一切,相信不久之后就有消息……”湘君一味搪塞,反惹得皇帝不悦。

    “她莫非打算袖手旁观?她可知道她从小长大的故土,就要给铁蹄侵踏?”

    说到底,皇帝对聿珏的歉疚,也不过如此而已。她甚至以为,当皇帝得知聿珏可能尚在人世时,他费尽心思想找到人,其真正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阻止太子与魏王相斗,并非当真想把大权交付给聿珏。

    湘君压抑着声调,忍住怒气答道:“陛下请息怒,殿下毕竟方回到故土,论兵力,谷家的势力也远在太子、魏王之下;她是您仅存的希望,难道您情愿看见她贸然出兵,落了个给两方势力夹击的险境?到时又有谁能拯救陷于水火的殿下!”

    皇帝给她这么一堵,竟是说不上话来!“这……”

    “况且魏王业已赐死白丽,得理不饶人,硬要出兵洛阳的,可是太子;魏王为求自保,只能不惜一战。责任都在这两人身上,又怎能强求历劫归来的她赶来收拾这场烂摊子!”

    “湘君,妳……”皇帝咬牙切齿,自此稍稍窥得了聿珏所盘算的样貌。

    “卑职僭越了,还请陛下恕罪。”湘君再度打断他的话,拱手道:“现在的殿下已非吴下阿蒙,您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

    在湘君大义凛然的凝视下,皇帝只得压下心中不满,最后,他淡淡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妳就说是朕的旨意,让她择日前来热河一趟,说朕很想她。”

    “卑职遵旨!”

    撇开面见皇帝后的不快,湘君回到自己的院落,尚不及摘下乌纱帽,前去巡视山庄各处的乔如枫才赶来面见她。

    “多亏有妳待在圣上身边,这些日子以来,难为妳了。”湘君激赏的拍向她肩头,“圣上最近,可有说出什么出人意表的话来?”

    乔如枫微皱起眉头,“出人意表……卑职遵从大人吩咐,几乎时时守在圣上身边,可……卑职终究不像是大人您,没法与圣上多谈些什么。”

    “可有跟朝臣有过什么密集接触?”

    “这倒是没有……他除了养病歇息,最多就是找邢公公聊个几句,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看来暂时是她多虑了。湘君暗忖,自怀里取出信笺,“如枫,有件事要差妳去办……妳替我把信送去给殿下,到兰州之后就不必急着回来。”

    乔如枫一脸疑惑的接过,“大人莫非还有别的打算?”

    “嗯!妳代替我跟在殿下身边,就像个影儿一样;务必好生保护她。”她顿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并且告诉她,除非天下大势底定,否则要她绝不可前来面圣……我担心圣上,另有所图。”

    *

    跨上战马,亲领十万大军攻打潼关的聿璋,冷眼瞧着这城墙高耸的隘口;派出去的探子飞快来报,在听见戍守的将领乃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禁军女将,聿璋立刻夸张的嗤笑一声。“什么?容子衿……本王从没听过这号人物!”

    来报的探子也是一头雾水,“容子衿原只是个待在后宫的禁军校尉,后来给太子提拔为将军。”

    “也就是说没带过兵上阵?”

    “是这么说没错!”

    聿璋登时沉下脸来,“莫非皇甫聿琤以为光靠这等女流能挡住本王?真是欺人太甚……梁寅呢?”

    “梁寅据说亲率十万兵马,要与聂武在洛南碰头。”

    他不禁哼笑,“柿子挑软的吃!这什么容……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若所查无误的话……固守此关的兵马,大约只来了三万人!”

    三万!他瞳仁陡缩,“好!本王便让她瞧瞧神武营的厉害!”聿璋扬起手,下令即刻攻城!

    神武营大军压境,奉命固守此关,以三万将士抵挡聿璋十万兵马的容子衿,正依照傅迎春的吩咐,在城墙上布满能投掷火禽的发石器,以及透过绞盘改装,人人都能轻易拉开射程极远的十石弩;城垛里安插了特地向聿琤借调来的太子亲卫,各自拿着绞盘弩严阵以待。

    在将士齐据此关的当下,傅迎春便下达了命令,无论敌军怎般叫战,都必须坚守不出。

    “十万大军耗粮甚巨,加诸魏王求胜心切,一听见咱们只有三万兵马,肯定会大军压境,此时便是咱们的机会。”

    大军压境竟会成为她们的机会?听闻此言的容子衿不由睁大双眸,要不是傅迎春足智多谋又深受太子器重,她早就转身离去了。

    “容将军,傅某只想问妳一句,妳信得过我么?”傅迎春笑咪咪地搭上她的肩,那慵懒的姿态实在很难让人信服。“夺胜的方法绝对不只一种,咱们领较少的兵马,据守隘口;只要撑着,撑着对殿下而言就是大功一件!没比这等买卖更划算的了。”

    纵使早有准备,但看见名满天下的神武营将士,个个依照将令,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持盾逼近时,待在城墙上的容子衿仍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三万抵十万。

    她临危受命,在聿琤的托付之下,身兼必胜的压力。

    只是站在墙上的她先别说胜,她甚至得用尽全力来压抑内心的不安;唯有这样,她才能撑在守城将士面前而不跪倒。

    庞大壮盛的军容,就像潮水般永无止尽的淹来。

    高举的手随时都要斩下,一边是越靠越近的敌兵,而另外一头则是凝望着远方,低头不语的傅迎春。

    “还不够近。”

    还不够?敌军都要把枪尖指到她们鼻头了!

    “将军?”所有人以她为是瞻,见她迟迟不肯动作,身边的将士焉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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