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真的很彷佛。就像是站在波浪里,死撑着,不知道哪刻会倒。」

    「会累吗?」

    「累。很累。」

    「有想过放弃吗?」

    「有。但下一刻就不想了!」我重重地叹一口气。「放弃,我便不懂再爱。就像吃过最好吃的,再吃不到,吃这回事便只不过为了生存而已。」

    「君瑶。爱情不同於欲望,不能贪,不能痴迷。」

    「老师。但我实在不能没有她。」

    「你的她是清醒的;你却迷糊於痴情中。若她与你一样,沉醉於纯粹的拥有中,终究只会迷失掉自己;所谓爱人,不过空殻而已。你们的相遇丶相爱,最初真确的爱,就是这样被磨蚀开去的。」

    「但是...」

    「我对景淳的爱,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逍失殆尽。时间让我更加爱他,即使他已不在。这份爱,一直守着我;我没有一刻是孤独的。」

    「老师」

    「两个人能纠缠这麽久,当中总有玄机。抓得住,求仁得仁;抓不住,万劫不复。」她摸了摸我的脑袋,叹了一声。「景淳比我更憧憬爱情,吊诡地对我痴迷。如果走的是我,我实在不知道他会变成怎样。君瑶。你很像景淳,因为爱,脸上那笑容能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心,心中却只容一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对你总是多一份怜爱,多一份忧心。」

    「老师。我三十六岁了!」

    「景淳去的时候四十九岁。失去意识前,还只懂拉着我的手,说情话,说睁着眼的每一刻都要见到我。」

    「老师觉得我该放弃?」

    「你该学会放下,才能提起。放下,不同於放弃,是成熟的爱。不是一方逝去,另一方追随;而是人离开,爱尤在,伴随等待相聚的那天。」

    话都听进去,陷到心底里,但我不觉得自己都懂。老师慈爱的双眼里闪着光,不知怎的让我下泪,枕在她的大腿上低泣。

    第23章 23

    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

    只有我,能从这样一条短讯里看出情绪;波动的情绪。她不是一个很能将心事告诉别人的人;即使那个别人是我。很多时候,她都只会把心事收起,努力按下情绪不让它浮面;我总得猜想,找时机戳她,才撬得开这张咀。非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直接开口发话。

    凌晨,我等到了她的电话。

    在那以前的六个小时里,我都不住在猜想,那是一件怎样的事。这让我难以集中精神去做任何事;幸而工作时间已过,要不然我的饭碗可以不保。直觉告诉我说,她会提分手,彻彻底底的分手;我也在这六个小时里为自己做点心理准备。

    还没学会放下,但命运比我更不耐心。

    「君瑶。」她的语气带点急,却又刻意把它压下;语调低沉,要把一股情绪埋下去。「我爱你。」

    「我也爱你。萦。」我亦以平淡而不失温柔的口吻回应。我知道,这些不是情话;不过是阐述事实。「你要离开我了吗?」

    她没有说话,但起伏的呼吸声已然回答。

    我的眼睛开始涩,有点刺痛,眼泪开始涌出。死命地把眼泪收回去;我怕泪水会让我说不出话来。头很重,我仰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没亮的灯。

    「我一直笃信一件事。分开了的,永远都不会再走在一起。在你以前的,通通成了陌路人。但君瑶,」她顿了顿。我想像到她正以指背拭去眼角的泪水。「我很想我们将来,有一天,我们,可以再在一起。」

    「不是现在?」她大概在摇头。我闭上了眼睛,想像她摇头的样子。

    「我想要在你的面前还是自信满满的那个我。我想我们之间就只有我们。」

    「我不明白。」我确实不明白。就像姚老师所说的,都是中文字,都听了进去,我却摸不通说的是什麽。「我不明白呀,萦之。」

    「君瑶。你那麽爱我,那麽迁就我,但你知道吗,我还是无时无刻都在怀疑你,怀疑你在外面遇上了其他更好的女人,怀疑你会比他人抢了去,怀疑你会抛弃我。你知道是为什麽吗?」

    「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那通通是我想的。只要你不在我身边一秒,我便胡思乱想。为什麽?因为我根本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值得你喜欢的那个我。我甚至觉得,你找另一个人,男人好女人好,是理所当然,我是应该支持的才对。因为,你那麽好,怎麽可以因为这样的我而停下来?」

    「但是,我」

    「但我也不甘心。我也是多麽的爱你。明明两情相悦,我为什麽要推开你?」她稍稍激动了一刻,顿了顿,又再平复下来。「我知道,那是因为我自卑。」

    「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不是情话,是事实。」

    「你有没有试过,一件事明明做得很烂,身边的人却将你赞美得像是天仙一般,你没有一丝快乐,反却是压力满满?我试过。我每天都是这样。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爆的。」

    「萦」

    「所以我才会跟你分手,老远来到日内瓦。我想要在工作里找回那个自信的我;那样,我才能回到你身边。就算是那刻你身边有人,我也会努力地争取,将你抢回来。」

    「我会等你。我不会找其他人。我会静静地等你。」

    「君瑶。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这是我最後的机会。」

    我们在机场拥吻的照片,连同我们与宏图相关的所有事,被寄到她的顶头上司那里去。脸书上面仅有的合照丶证明房子为我们共同拥有的查册资料丶我们的履历,亦都在那些记录里。

    萦之负责的项目,对手正是苏侯。对她来说,解决这事的唯一方法就是分开,彻彻底底地分了!她是挣扎了一整天,才敢打这个电话。

    「萦之。」想了良久,沉默了良久,我冷笑了一声,「房子我不会卖,你的那份我买不起,我不能做你的租客,也搬不到其他地方去。」

    「君瑶」

    「你给我一天时间。一天就好。」

    这夜,我没有睡,也没有多想。

    来到办公室时,还不过八时,大部分人员还没上班。我坐在椅子上,环看这办公室,脑袋里计划了一下;待八时二十分,我便往ceo的房间走。那不过是一分钟时间的路程,却让我想通了姚老师的话。不禁会心微笑;手里的信和支票便不再那麽重了!

    岳君琳冲进我的房间时,我才刚把纸箱弄好,里头还是空空的;辞职的事,看来并没有像ceo所说一般被低调处理。

    「瑶姐!为什麽?」

    「我想休假。」

    「休假就休假,用不着辞职。我说过,姨丈他」

    「与苏老板无关。」

    「那,」她呆了呆,看着我微笑地把私人物件放进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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