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焦寒月的过激反应,尚助之于她,怕还不是什么好的关联。纵观焦寒月被拐卖前的生活,按部就班到了无聊的地步,两点一线地从单位回家,再从家到单位。年轻的激情都被一场让她身心俱疲的离婚战争消耗殆尽,每个人看到的都是她被渣男绿了,却没有仅带着满身伤痕净身出户,而是胜利反转不利局势,拿着大笔钱财,还得到儿子的抚养权,可以算大获全胜。却没有想到,她以一己之力扛下如此多重担,也是会累,会怕的。

    当一个女人必须要努力挣钱养家,别无退路时,除了生存,其他的都不再重要,养儿子很费钱,分得的家产她又不敢用。母亲一天比一天大了,孩子更是上个幼儿园比上大学都贵,往后花钱的时候还多,她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再不敢有丝毫松懈。工作上也是,自己没本事,脱离社会好多年,重回工作岗位,工资不高,为了多挣几块夜班费,她每每披星戴月地来去。

    这样一个顾家努力挣钱的女人,怎么会与尚助有交集呢?尚助是个典型的小混混,父母长期在外地打工,他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留守儿童。成长过程缺乏父母爱与都教导的孩子,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因为爷爷奶奶漠视,缺乏安全感变得极内向自卑,要么因为被同龄孩子欺负学会以暴制暴,家里监护人又溺爱变得强势霸道。

    尚助自然是后者,刚刚十六岁的他就成为他家附近中小学学生的噩梦:这位要起保护费、打起人来,从来不知道留情为何物,学上得不怎么样,杀鸡儆猴用得却出神入化。他第一次被抓进去关进监狱,一条街的人出来放鞭炮,祸害可算走了。

    劣迹一点点深重,犯罪手段一次比一次升级,犯罪性质一次比一次恶劣。监狱是个大大的染缸,把小小年纪便一心学坏的尚助培养成了合格的罪犯,他应该是奔着牢底坐穿的康庄大道一去不复返的。

    耀洁玻璃厂里,这么个祸害做了副厂长,说这厂子里没鬼,呵呵,谁信?

    尤其是,现在焦寒月的反应!

    如果焦寒月是个正常人,她声泪俱下得指控尚助,文沫可能还会有些怀疑,但她分明神智不清,只凭本能反应,如何做得了假?一个人再能装,有犯罪心理学专家几乎不间断地陪伴,还能丝毫不露马脚?

    假的就是假的,微表情与下意识反应伪装不得,最是骗不了人。

    焦寒月对尚助畏之如虎,而他们之前不大可能有交集。最大的可能,却是当初焦寒月被拐卖,除了景颢作孽之外,恐怕也少不了尚助的手笔!

    灰飞烟灰

    保险起见,文沫又试了两回,拿尚助的照片刺激她,每一次,焦寒月都从安静状态瞬间转为癫狂,显然尚助给她留下的是与苗大壮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心理阴影。焦大娘有心责怪文沫,不但没帮忙想办法让女儿恢复,还总是拣最扎人的地方刺激女儿。

    做母亲的保护欲上来,焦大娘第二天便在病房门口堵着,说什么都不想再让文沫迈进病房一步,看文沫的眼神,就似乎她是洪水猛兽一样,与之前死活要她帮忙时判若两人,搞得文沫也很尴尬。周围不明就里的人伸长了脖子张望,期待一幕撕x大戏。

    文沫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从焦寒月这儿再得到点线索,因为他们现在手头什么也没有,全凭着戚茂一面之词,多多少少有些被动,焦寒月又是这个样子,虽然站在文沫的专业角度上来看,知道焦寒月是绝对不会撒谎的,她所有的反应都绝对真实可靠,但到了业余人士的眼里,疯子的话,呵呵,大概只有傻子才会信!

    但显然,焦大娘这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是绝对不会再让文沫靠近焦寒月一步了。可惜之余,文沫又有些雀跃,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回x市了?比起自己在这儿的无所事事,x市的战场更需要她。

    这一次,连俞际应该都不会拦着她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战友都水深火热,只她一个闲得头顶上长蘑菇,她在f市多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她正准备给俞际打个电话说明下情况,然后订最早回x市的火车票,这位已经先一步赶来医院,气喘吁吁地跑到文沫面前站定。

    无论俞际人品如何,他对焦家人也算得上掏心掏肺,好得不能再好了,自己的亲生爹娘大概也就如此了吧。文沫腹诽几句,却不愿真的跟他撕破脸,以后还在一个单位里,办公室隔得又近,工作性质还一致,早早晚晚会有再打交道的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想到俞际找她,为的却不是焦家的事,他深呼吸几口气,这才把话说得顺溜:“文沫,你这手机怎么总没电啊?打了半天电话都打不通,我想着这个点你应该在医院,才跑来堵人。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靠谱,刚我给焦大娘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先跟我走吧,别管焦寒月了,景颢家人找到公安局来了。”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文沫就跑,让文沫对他观感更差,边跑边翻个白眼,好商好量,征求个意见会死吗?

    好在焦寒月入住的医院离市局不远,早高峰时期,他们一路跑回来倒比开车还快些。只是被俞际拖着,不远不近也两公里路,他倒是身强体壮跑个来回也不过是喘气声大了些,文沫可就惨了。

    她那小身板,单薄得可怜,再加上重伤痊愈的时间细算起来并不长,跑到最后,她已经双腿发软,胸腔刺痛,几口气上来,连眼前都有些发黑,虚弱得可以,要不是俞际拖着她,她大约已经控制不住摔倒在地。

    俞际不住地回头望她,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鄙夷,饶是文沫一向以为自己脸皮够厚,也有些发烧。她上次体测没达标,在现场被所有同行行注目礼时,每个人看到她的目光大约都是这样的,除了自己一个组的,其他人肯定都是看不起她的。不过那些人文沫基本上谁都不认识,便被看了几眼又如何?自己体力差虽然事出有因,却同样也是不争的事实。

    警察队伍里强者如云,军人出身、警界精英层出不穷,也间接导致很多同行只尊敬强者,看不起给他们拖后腿的人。文沫当场出了洋相,辩无可辩,只能认栽,事实面前,谁会深究背后有什么故事?但俞际却又不一样。

    闵三行曾经跟她说过,俞际知道她以前不少事,包括那些在文沫看来有些夸大其词的传言,她只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的普通人,便是以前有些许成就,不过是前人智慧结晶的活学活用,背后有人支持帮助的结果,她可能因为站在最前方,能让大家看清,才多了点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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