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正卷起无量尘埃向江边小矮房进发, 因是黑灯瞎火,又匆忙赶路,谁也没注意河水里扑腾挣扎的一人一尸。

    待马蹄声嘶鸣,来人站定, 已经把众信徒治得服服帖帖的广寒一抬头, 看见谢清明领着一众官兵进来。

    睛致的小脸上登时没了好颜色,只冷冷讽道,“谢公子来得真巧, 仗也打完了,人也杀够了,您是来……收尸的?”

    谢清明素来知道广寒的性子,不欲与他废话,只问道,“莫愁呢?”

    说起莫愁,广寒才意识到这小妮子投到河里也有些时间了,怎还不见回来?

    谢清明间广寒脸上又异色,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惶急地上前一步薅起广寒的领子,怒喝,“我问你莫愁呢!”

    按理说,广寒与谢清明,一妖一人,实力相差甚是悬殊。可不知为什么,四目相对之时,广寒不禁一个战栗,那是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一种不应该属于肉体凡胎的压迫感,它发端与骨髓间,迸发于血脉里,绝不是紧迫形式逼迫出来的杀伤力,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万物的目下无尘。

    广寒半是畏惧,半是担心,指着屋外的河流道,“跳河,抢尸体去了。”

    谢清明转身冷冷吩咐官兵押走所有邪教徒,转身便策马而去,留下广寒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个谢清明,怎么和之前认识的,有些不同呢?

    纵是河水流速不快,与人的脚力比起来,还是略胜一筹的。好在谢清明不是个缺心眼,他有马。

    已至后半夜,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恰逢寒冬雾重,月影幢幢,瞧什么都不甚明了。

    谢清明沿河而下,一边搜索,一边高声呼喊着莫愁的名字。

    而此时的莫愁,被冰冷的河水冻得四肢无力,手脚已经到了抽筋的边缘了。还剩最后一丝气力了,莫愁此时想,如果放弃,也没什么惋惜了吧?

    毕竟,尽了全力了。

    可恰在此刻,她隐隐约约看见前方顺顺漂流的尸体打横停在了河水中央,气势汹汹地想要继续奔流而下,可好像又有一股阻力拽住他一般。

    河中多暗礁,那尸体定是被暗礁挡住了!

    多好的机会,不再试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莫愁咬着牙继续向前游去,一面尽可能加快速度,一面暗自祈祷,这尸体可别被河水冲走了。

    胜利就在眼前,莫愁喜不自胜地拽住尸体的胳膊,准备托着他向河边游去。可就在手脚并用的当口,莫愁突然感觉脚踝处一紧,不听使唤了。

    河水太冷,抽筋了?

    不对,不是抽筋的感觉……

    莫愁受伤施力拽动尸体,发现尸体也稳稳地不动地方。

    直到此刻,莫愁才明白,这里不仅仅有暗礁,还有水草,自己和尸体都被水草紧紧缠绕住了。

    都说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水草的韧劲显然不比蒲苇差。

    莫愁一身喜服,随身携带的匕首早就被那鸨母搜刮去了。她唯有头顶那金玉所造的钗子算得上利器,可如今手脚不听使唤,没什么杀伤力。

    尸体没抢回来,自己想全身而退都难了。

    莫愁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索性死不了,且在这等着吧,飘在水里睡一觉也好。只可怜了这尸体,待到晨光出现,再不能下葬聚齐魂魄,怕是就真的永世入不得轮回了。

    蝼蚁蚍蜉尚有自己的命数,莫愁啊莫愁,你修的哪门子慈悲心,要渡这无尽众生?

    莫愁的感官又开始模糊无力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她就要陷入梦境,去见那薄雾遮面的幻境人了。

    幻境人,他叫什么名字呢?这次相见,可要给他起个好名字。

    可今晚没给她附庸风雅的好机会,就在莫愁阖了眼决定躺尸的瞬间,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唤划破暗夜长空,直击莫愁心底最柔软的那寸血肉。

    是谢清明?是谢清明!怎么会是谢清明?不……不可能是谢清明……不对,就是谢清明……

    谢清明遥遥望着河中央影影绰绰的两道人影,登时一惊,二人皆是一席红装,像极了偷偷殉情来的小夫妻。

    一瞬间邪念炸起,莫愁你活该!你不是不会死么?就应该让你泡着!

    可就在一脚踏入河水中的一刹那,满腔的妒火一下子就被熄灭了,这河水的寒冷程度,仿若一把腕骨刀,生生撬着他踝处的骨缝。

    莫愁那么怕冷,怎么忍的?

    顾不得其他了,谢清明将大氅脱掉扔在了案上,蹚水而入,愈往前走,愈是水深,愈是冰凉。

    走到一半,发现河水比想象中身,谢清明知得放弃行走,向河中心游过去。

    莫愁夜视力并不佳,再加上五感被冻得麻痹了许多,她并不知道谢清明正奋力向她游过来。

    待到手腕处被钳住,五指着力的感觉不同于海草的纠缠,刚劲有力却并不生疼,莫愁才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

    谢清明,那熟悉的腕力,熟悉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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