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这些日子住在府里,更是吃了师兄不少小灶,总结起小师兄讲的哲理来自然简炼精准,就像又替众人复习了一遍刚才讲解的重点。

    台上台下众人对着笔记、对照方才听讲的记忆相比较,见他总结得竟然丝丝入扣,毫无偏颇,不禁感叹。

    讲学一事可从来没有预先排演的,上台随心想到什么,自然随口讲什么。而听讲学的人自己心里原有个念头,听人讲学便有偏有重,有时甚至以自己的想法附会别人的学说,所以哪怕是亲生父子、同门兄弟,讲出的东西也都有所异同。可这宋主持旋听旋讲,与桓老师讲的内容竟全无差别,像是一个人重讲了两遍似的,这份默契真比亲师徒还亲了。

    难怪他们本来是师兄弟,主持人上台叫老师却叫得这么顺口,这师兄在宋舍人面前,也和第二个老师没有区别了吧?

    得一个进士老师、一个进士师兄全力教导,也无怪宋主持只是个生员,讲起如何存天理、灭人yu竟也有条有理,挑不出毛病。所以他才有底气办这一场讲学会,还敢上台作主持,不怕哪时上来个傲气的才子问住他。

    学渣只有羡慕,四位准备讲学的学霸却都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待会儿讲的不如他——不如桓老师倒可以说是理所当然,若是理解得还不如进学才一年的主持人深透,岂不是丢了他们本地才子的脸面?

    他们都是积年有名的才子名家,也不是没有进士老师的!

    好在宋时在台上并不卖弄才学,只是简单提领了一下重点,便向嘉宾伸出了手:“相信四位嘉宾听了桓老师的话也有所触动。如此,宋某就要先请一位嘉宾到台前来讲天理人yu之别了。”

    讲学嘛,还是高高地站在台前讲比较有感觉,站在桌子后讲就跟小学生上课答题一样,没有为人师的快感。

    正坐在桓凌肩下的一位建阳才子徐先生主动站起身来,拱手道:“徐某不才,愿意为众人讲讲这天理人yu之分。”

    他在宋时引导下,迈着小方步走到台前,看着台下一片求知惹渴的脸庞,心潮起伏,满怀激切地讲道:“赤子之心即是天理。赤子之心不忧不惧,不学不思,只一片亲亲之心浑然便是天理,及至他生长后受外物触动,生出利己之念,便有了人yu。”

    宋主持在旁鼓励道:“贤兄之言亦有道理。孟子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圣人之心浑然只是个天理,别无人yu;这赤子之心也无私yu杂念,只一片亲爱母亲之心,可说正合天理。”

    虽然这个理念在他看来是比较幼稚的,远比不上他祖传的唯物主义,也比不上能叫他进学的桓家家学,但人家嘉宾上台来讲学,就得鼓励啊!

    理念不合有什么问题,就当人家是甲方!

    他当年写软文、搞营销时,连自己那家全体员工不超过十个人的小旅行社都能吹出国旅风范,什么不能夸出花儿来?

    他拉着《孟子》给嘉宾站街,给足了面子。徐嘉宾被捧得飘飘然,舍不得回座位,又要讲他平常用以澄净心神,复归婴儿状态的工夫。

    静存。

    “静存”已经是另一道题的答案了,而且还是大题,论述题的那种。

    宋时只怕他答起来没完,听着这两个字就连忙打断:“徐兄提到静存之法,正是存天理、去人yu的工夫,天理愈明,人yu自然愈消。宋某想起方才福州章兄有问,问为何天理不能自己逐去人yu,想来章兄之意恐不乐于做静存工夫。那么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去人yu之法?徐兄不妨与我一道听听下一位嘉宾的说法。”

    他朝着徐嘉宾比了个手势,把他劝回座上,下首早等得眼中冒火的汀州举子赵先生便迫不及待地从桌后走了出来,指着章先生就骂:“你这一问便是人yu已蔓延满心了,还谈什么天理!”

    别人求知明理都要下工夫,这躺着就想成圣人的心思是谁惯出来的!

    章先生也委屈,指着刚坐下的徐嘉宾说:“徐兄与宋兄方才还说赤子心便是天理,我在婴孩时也是一片赤子心,怎么如今也想不起当初得了什么天理?我原先也做过静存工夫,天天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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