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张凌阳练了半个时辰的毛笔字,便觉得手臂有些酸软,遂放下毛笔,命小太监将刚刚自己写的字拿出去全部焚毁。

    喝了一口茶,张凌阳便来到床榻上斜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这时,孙胜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在张凌阳耳边小声回道:“万岁爷,扬州那边发来三百里加急!”

    “哦?”闻言,张凌阳睁开眼睛,问道:“可是扬州那边的事情有了结果?”

    孙胜点了点头回道:“确实有了初步结果。据左都御史李广泰奏报,扬州盐务之事牵连甚广,扬州知府衙门、都转运盐使司衙门、盐课提举司衙门的大小官吏已经扬州城内的十三家盐商均涉案其中。”

    “你即刻拟旨,让李广泰将涉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想也不想,张凌阳便说道。

    “可是……”犹豫了一下,孙胜说道:“可是万岁爷,盐课提举司提举秦思杰也涉案其中,这事……”

    “秦思杰是谁?可是来历有什么不同?”张凌阳眯了眯眼睛问道。

    “万岁爷,秦思杰是皇后娘娘的表兄!”孙胜提醒道,“且,奴才听说,皇后娘娘幼时同秦思杰关系极好,一旦现在惩办了秦思杰,只怕皇后娘娘那里会伤心的。”

    闻言,张凌阳不由呆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五品盐课提举司提举居然还同皇后有亲戚关系。

    想了想,张凌阳问道:“李广泰可知道秦思杰与皇后之间的关系?”

    孙胜点了点头回道:“只怕是知道的。”

    “那李广泰的意思呢?”张凌阳又问道。

    “李御史的奏折上说,他打算秉公执法,依法将秦思杰法办!”孙胜回道。

    张凌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只怕钱度已经到了扬州有一段时间了。你即刻去写一封信,命人八百里加急送给钱度,问问他这个秦思杰究竟涉案有多深,可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还有,无论如何,朕要其将那帮盐商至少一半的家产充入朕的内帑之中。”

    “记住,措辞要严厉一些!”

    “奴才省得!”孙胜意会,转身便来到书桌旁写信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书信便被写好。

    张凌阳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就命人送到扬州,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钱度手中!”

    “奴才这就去办!”

    ……

    一场秋雨一场凉,扬州城内也不例外。

    一场秋雨过后,扬州城内肃杀了许多。

    城内的百姓走在大街小巷之中,低头西语这今日又该哪位官员被抓,哪位盐商该被抄家?

    此时的扬州衙门内,李广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案几上的一份份供词,气得浑身直颤:“这帮国之蛀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来扬州多日不现身的钱度这日终于出现在了李广泰的面前,坐在李广泰下首,语气平淡的说道:“李御史稍安勿躁,既然抓住了这些蛀虫,咱们细细审理便是,何必如此呢?”

    李广泰扭过头去,眼神冷冰冰的看着钱度说道:“钱度,老夫问你,老夫昨日便已经下达了命轮,为何你锦衣卫不去抓捕秦思杰和贾道存?”

    钱度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李御史这是为难下官了。

    不说秦思杰是不是真的涉案,这还很难说,单说贾道存虽然涉及此案,但却是最早投案自首的。

    并且,就是因为有贾道存的供词在,咱们这才顺利的抓住了孔如一的把柄,将其缉拿。

    贾道存在此案中立下了功劳,李御史难道一点都不考虑?”

    “况且!”钱度又冷笑一声,说道:“刘文轩也牵扯到了此案,下官怎么不见李御史下令前去缉拿刘文轩?”

    “刘文轩?”李广泰轻嗤一声,说道:“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这里面,如果没有你钱度搞鬼,就是打死老夫,老夫也不会相信的。”

    钱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直直的盯着李广泰看去:“李御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广泰冷哼一声,说道:“老夫什么意思,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再清楚不过了。”

    “不要以为你们锦衣卫手眼通天,就可以为所欲为。”

    “老夫且问你,你为何要命贾道存构陷刘文轩?”

    钱度眼神犀利的盯着李广泰回道:“李御史,无凭无据之事,您可不能胡乱说,下官何时命贾道存构陷刘文轩了。”

    “以下官看来,多半是你李广泰想要暴毙刘文轩才是!”

    “老夫包庇刘文轩?”李广泰蔑视的盯了钱度一眼,说道:“老夫为何要包庇于他?”

    钱度回道:“既然里御史没有包庇刘文轩,为何不命人前去缉拿?不说其他,单说刘文轩任户部尚书多年,难道对扬州盐务之弊就一点都不知情?”

    “即便知情,但想来刘文轩也没有涉案其中的必要吧!”李广泰淡淡的回道。

    “即便没有涉案其中,但一个渎职之罪是免不了的。”

    “再说,不是还有贾道存的供词在吗?”

    李广泰深呼一口气,说道:“钱度,老夫今日也不与你分辨,老夫这就写一份奏折,命人呈送与圣上,看圣上如何处置?”

    钱度亦笑道:“下官也正有此意!那就看看圣上究竟是信任谁了!”

    说完钱度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扬州知府衙门。

    见钱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李广泰气得直牙痒痒。

    不说其他,自己身为钦差大臣,而锦衣卫却对自己的命令充耳不闻。

    这又怎能不让李广泰气愤?

    心中打定主意,此次一定要参钱度一本,李广泰随即便命人将纸笔取来,而后修书一封,命人四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既然你锦衣卫不愿意办,那老夫就用东厂的人!”心中打定主意,李广泰当即便命人将跟随自己南下的两个东厂档头喊来。

    可面对李广泰的命令,两个东厂档头也是有苦难言。

    两个档头对视了一眼,大档头便开口说道:“李御史,不是卑职不愿听从大人的命令,可那个秦思杰,卑职们实在是招惹不起。不如这样,卑职这就带人将贾道存缉拿归案,而秦思杰,就等圣上回信了之后再做处理,不知李大人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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