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寒的怀抱太过温暖,程然把头埋在被子里,就任由着江迟寒这么搂着他,犹如撒娇般的往江迟寒的怀里钻了钻。

    “撒娇呢?”江迟寒看着怀里的一大团东西,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

    “嗯。”程然鼻音重重的,因为刚睡醒没多久,嗓子还有些哑。

    “起床了。”

    “迟寒,你让我抱一会儿,一会会就好。”

    程然很少对人撒娇,即使是自己的亲妈,他都很少跟她做这些亲昵的举动。

    这么多年了,背负的东西太多,心里被压的太过沉重,他有些累了,支撑不住自己了。

    寂静的房间里,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拥抱在一起,带着一点点可怜的温情,但更像是一种可怜的相依为命。

    在遇到江迟寒之前,程然什么都自己顶着,江迟寒来了,他突然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了。这事对于江迟寒也一样,程然的到来让江迟寒突然有种感觉,原来自己是被人依赖的,两个相互拥抱取暖的刺猬,既温情,又互相扎的伤痕累累。

    张毅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里面两人也没应答,于是转过身喊了声:“妈,你等会儿再做饭吧。”

    程然听见了张毅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又放松了下来。脖子上的项链已经被体温焐的温热,想到自己丢的那条项链,程然心口又是一揪。

    程然刚认识江处崖那会儿,还是个懵懂无知少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堵了江处崖,甚至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提了那么不合理的要求。

    那时候程然也没料到他和这个本应该毫无交集的人,最后成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那时候江处崖给了程然一张名片,程然能通过那张名片自由出入江处崖的公司,程然当时也欣然接受了,后来想想当年自己真是年少无知,心气高,胆子大。

    程木旸那段日子胃不太好,吃不惯公司的员工餐,公司附近也没什么清淡的吃的,都是油水重的饭菜。

    程然中午午休那会儿会回一趟家,那时候他母亲还没生病,这个温柔的女人会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等着程然回来吃,程然吃完了就带着打包好的粥和咸菜送到程木旸公司,不得不说,那时候江处崖的名片给他省了不少的事情。

    一回生二回熟,程然来的次数多了,不仅跟程木旸办公室的叔叔阿姨们混熟了,自然而然地跟江处崖也渐渐亲近了起来。

    程然从小就讨人喜欢,不管是相貌也好,还是性格也好,去哪儿都能跟周围人很快混到一块儿去。

    江处崖很喜欢这个孩子,眼睛清亮,没什么畏惧。所以后来江处崖为了程然开了许多许多的先例,他特地给程然留了个空的会议室,程然放学后可以在会议室里做作业,顺便等程木旸下班。

    也许能让江处崖这么上心地开先例的,程然是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

    程然一开始去程木旸公司是因为等程木旸,后来程然去程木旸公司,大多数是奔着江处崖去的。

    江处崖给人的一种成熟稳重感,这种感觉是程然周围的人所没有的。程然那会子疯狂地崇拜江处崖,心里就觉得这人厉害的很,特别想以后变成这样的人。

    程然记得高三模考的前两天,学校特批放了半天假,他倒也没什么事,于是那天中午背着书包就去了程木旸公司,他走进江处崖给他留的会议室时候,有些意外的发现江处崖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打着盹。

    那天江处崖仿佛是累坏了,白色衬衫的衣领就这么随意的解开了两颗扣子,蓝白条纹的领带也随手扔在了一旁。

    江处崖的黑眼圈很重,就好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一样,那是程然第一次贴这么近的看着江处崖,江处崖的相貌很好,带着一种稳重的踏实感,很难想像面前这人已经过了三十。

    程然顺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然后把校服脱下来盖在了江处崖身上。

    那时候程然心里想着:原来江处崖这种表面光鲜亮丽的人,也有会累的时候。

    程然安安静静地坐在江处崖身边,一边守着这个疲倦的男人,一边刷着模拟卷,太过专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江处崖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这题错了。”江处崖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正在刷题的程然吓了一跳,身旁这个男人手里捧着程然刷完的英语试卷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it’s high tie that sebdy ld d,或者用动词过去式,这个句子里ld不能省,应该选b,不是。”

    程然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他倒是没想到江处崖竟然给他检查起作业来,而且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江处崖看程然半天不说话,于是托着腮就*地提了一句:“你今年高三了吧?”

    “嗯……”

    “要考哪个学校?”

    “大。”

    江处崖一听,乐了:“志向挺远大,可大难考着呢,这么基础的题都错了,还得上上心啊。”

    “我只是写错了。”程然不乐意地把试卷从江处崖手里抽了出来,然后不情不愿地用水笔把改成了b。

    江处崖看程然这副耍性子的样子,心里清楚这孩子心气劲儿高,还不能说。

    “虽然大难考,但我莫名地觉得你就是能考上。”江处崖手里拿着程然的校服,“浅川一中”四个大字绣在校服上,能去一中的,脑子都好使。

    “我肯定能考上。”程然低着头在试卷的顶端写上了“程然”两个字,字迹娟秀。

    江处崖第一眼见到程然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聪明的很,这种聪明劲儿不仅从眼神里,还从行为举止上都显现了出来。

    程然那会子不知道,江处崖特别喜欢他说话时候的模样,聪明机灵,却又没什么坏心眼儿,干净的跟白纸一样。

    人在社会呆久了,自然也就被同化了,社会环境复杂的很,久而久之人就变得没以前那么单纯了,活生生把清汤寡水的生活过成了一副宫斗剧,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信得过,跟谁说话都留个心眼,止不准哪天被逮着就捅了两刀,那时候的江处崖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也只有学校里念书的孩子,才会有那么干净的眼神,干净的让江处崖一边觉得稀奇,一边又喜欢的不得了。

    江处崖很少会对一个人动心,母亲死后,他一直觉得自己该是孤独终老的命了,他把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他觉得他自己这种人不配得到爱。

    但是对程然,江处崖内心里的某些情愫无声无息地开始萌生,开始发芽,一不小心就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一般。

    他先是以为对程然的这种感觉,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后来发现这种关怀超出了它该有的界线。

    他确实喜欢上这个孩子了。

    也许是程然拦住他的时候,也许是程然给他贴创可贴的时候,也许是程然给程木旸带饭顺便给他也带点吃的时候,江处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孩子产生了这种情愫。

    江处崖看着程然白皙光净的脖颈,觉得上面如果不点缀一些东西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解下了脖子上穿着戒指的项链,然后戴在了程然脖子上,那是他第一次离程然那么近,他甚至怀疑程然已经听到了他剧烈的犹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给我这个做什么?”程然低头看着脖颈上挂着的银色戒指,戒指在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泽,一看就是个贵重的东西。

    “就是想送你。”江处崖实话实说。

    这条项链是母亲的遗物,上面的戒指是母亲和江城的婚戒。

    可惜讽刺的是,母亲到死都不知道,她视为了珍宝的东西,在江城那里屁都不是,另一只戒指丢在了哪里,也许江城早已不记得了。

    虽然不是什么有着美好意义的东西,但是江处崖还是把它当做护身符一样天天都戴在自己身上,他总觉得戴着它,母亲就像待在自己身边一样。所以这东西江处崖从不轻易摘下来,他怕自己不小心把它弄丢了,这条项链就像是他的命,它在哪,他就在哪。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程木旸从小就教育他,吃人嘴长,拿人手短,特别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程然更不能收。他把项链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江处崖面前的桌子上。

    江处崖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戒指你先替我保管着,以后你有什么愿望,就拿这项链跟我换,我会尽力实现你的愿望,就当付给你的保管费了。”

    “不行。”程然摇摇头说道,“如果我弄丢了怎么办?你还是给别人让他们帮你保管吧。”

    江处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想送礼物送不出去的情况:“放你那儿我放心。”

    “可是……”

    没等程然开口,会议室的门“砰砰砰”的响了起来,江处崖的秘书站在门外沈着声音说道:“江总,郧阳集团的李总来了。”

    江处崖把校服往程然头上一盖,然后隔着衣服轻轻揉了揉程然的脑袋说道:“好好帮我保管它啊。”

    江处崖,项链我弄丢了。

    你,我也不要了。

    以后我们别互相折磨了,

    江处崖的处读第三声!不读第四声喔!!!江家大哥其实也是很温柔的,只是安全感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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